岑霽忽然伸出手指擠進(jìn)姜?dú)q的口腔，沉聲道：“別咬自己的嘴唇和舌頭，咬我?！?/br>
    姜?dú)q受不了這錐心的痛苦，狠狠咬下去，岑霽的手指立刻就見了血，血液和津液一起往下流，明明是在咬別人，姜?dú)q自己眼睛里卻全是淚水，抓緊了岑霽的衣裳，臉色蒼白至極，岑霽見他如此痛苦，溫聲道：“我先讓你睡一會(huì)兒，否則你會(huì)受不了的?！?/br>
    姜?dú)q哽咽著點(diǎn)頭，岑霽便點(diǎn)了他的睡xue，姜?dú)q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即便是睡著了，也并不安穩(wěn)，那條在他身體里游走的蟲子受到母蠱的驅(qū)使，即便宿主此刻并不清醒，仍舊想要完成母蠱的命令，昏昏沉沉之間姜?dú)q覺得自己嘴里全是血腥味，那血卻不像是他的，又好像他在夢(mèng)里也鬧騰的很，其他的，就記不清了。

    再醒來的時(shí)候，姜?dú)q覺得渾身冰冷，但身體的支配權(quán)重新回來了，他動(dòng)了動(dòng)僵硬的手指，慢慢坐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一張寒冰床上，周圍光線昏暗，也分不清此時(shí)是白晝還是黑夜。

    這是岑霽閉關(guān)的觀心洞，姜?dú)q曾經(jīng)來過幾次。

    他起身剛要下地，就聽有人道：“別下來?！?/br>
    姜?dú)q頓住動(dòng)作，就見岑霽從遠(yuǎn)處走來，手里端著個(gè)托盤，上面一碗粥一碗藥。

    “噬命蠱原是南邊一帶尊崇蠱神的先民所煉出來的，天生愛熱怕寒，你在這張床上待著，它就會(huì)安分許多。”岑霽在姜?dú)q身旁坐下，探了探他的額頭，“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冷?！苯?dú)q輕聲說：“你能抱抱我嗎？”

    “不能。”岑霽說：“你現(xiàn)在不能靠近熱源，否則那蟲子就會(huì)cao縱你?！?/br>
    “抱一下也不可以嗎？”

    岑霽輕嘆口氣，還是伸手抱了他一下，但也只是短暫的一瞬就松開了，道：“先把藥喝了。”

    藥是冷的，很苦，姜?dú)q垂著眸一口氣喝完，岑霽喂他喝粥，他也一言不發(fā)，岑霽也不是話多的人，一時(shí)間觀心洞里分外安靜，良久，姜?dú)q才說：“我要一輩子待在這里么？”

    岑霽：“寒冷只是能暫時(shí)壓制噬命蠱，等它熟悉了這種溫度，照樣會(huì)控制你，而且長期待在這里，你的身體也受不了?！?/br>
    “那可不可以把它剖出來？”姜?dú)q急切道：“我不怕痛的！切幾刀都可以！”

    岑霽沉默一瞬，道：“噬命蠱在你的心臟里，姜?dú)q，除非剜心取蠱，否則它是不會(huì)出來的。”

    姜?dú)q手指顫抖，他揪著自己心口的衣服，“可是心臟剜出來，我也會(huì)死。”

    “如果能找到母蠱，就還有救?！贬V道：“我問過許多通曉蠱術(shù)的人，噬命蠱世所罕見，只有殺了母蠱，子蠱才會(huì)死?！?/br>
    他沉沉的看著姜?dú)q，“是誰給你種下的噬命蠱？”

    姜?dú)q張了張嘴，卻什么都沒有說出來。

    他又能說什么呢？

    若是讓岑霽知道了他和申屠諭的關(guān)系，讓岑霽知道了他的過往，同樣是極度糟糕的結(jié)局。

    “不想說，還是不知道？”

    姜?dú)q撒謊了：“不知道?！?/br>
    岑霽抬起掌心，一個(gè)精巧的匣子出現(xiàn)在他手上，道：“這是道童灑掃房間時(shí)找到的，這個(gè)匣子用千命木制成，是噬命蠱最喜的棲身之地，想必你身體里的噬命蠱就是從這塊千命木鉆進(jìn)了你的身體里，這個(gè)匣子，從何而來？”

    姜?dú)q盯著那個(gè)匣子，本就慘白的臉上更是一絲血色都沒有了，活像是個(gè)死人。

    在魔宮之時(shí)，他聽緋鈴說起“匣中之物”，便以為噬命蠱被裝在了匣子里，卻不料那蠱蟲根本就是依附在這木頭之中！

    申屠諭將匣子交給他時(shí)，知道這里面有蠱蟲嗎？

    姜?dú)q一時(shí)間氣血翻涌，吐出一大口血來。

    他這人自私?jīng)霰〗^非善類，這是唯一一次，他想要給申屠諭一個(gè)解釋的機(jī)會(huì)。

    如果申屠諭能證明這蠱非他所下，他愿意相信的。

    茍活于世這些年，他沒有什么信任的人，申屠諭算是其中一個(gè)，如果連申屠諭都背叛他的話，大千世界，蕓蕓眾生，他又能相信誰？

    “我……”姜?dú)q啞聲說：“我想等等他的解釋?！?/br>
    岑霽道：“你已經(jīng)等不了多久?！?/br>
    姜?dú)q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岑逢笙，你就讓我任性一次?！彼粗V的臉，滿臉都是淚水，自己卻毫無所覺，他說：“我想等等他的解釋?！?/br>
    “……好?！贬V說：“我們以十日為期，若是十日之后你沒有等到，你便要告訴我母蠱在誰身上。”

    姜?dú)q答應(yīng)了他。

    觀心洞中無日月，姜?dú)q并不知道時(shí)間的變換，他只是把申屠諭留下的通靈珠全部捏碎了，申屠諭沒有回音，他甚至偷偷遣仙鳥往魔界送信，仙鳥也沒有再回來。

    洞中太冷了。

    姜?dú)q覺得自己的心也一并僵冷、死去。

    不等他與岑霽的十日之約到達(dá)，另一件大事先爆發(fā)了——魔界正式對(duì)修真界開戰(zhàn)，雙方本就勢(shì)同水火，終于誰都忍不住，直接動(dòng)手了。

    岑霽作為天下第一人，自然要前去助陣，臨走之前他來找姜?dú)q告別，姜?dú)q說：“岑逢笙，你帶我一起吧?！?/br>
    岑霽蹙眉，顯然不想縱容他的胡鬧，姜?dú)q卻說：“我知道母蠱在哪里。”

    這句話成功讓岑霽妥協(xié)，他帶著姜?dú)q一起到了仙魔交戰(zhàn)的無忍山，雙方都是損失慘重，誰也沒有占到好處，隔著尸山血海，姜?dú)q看見了申屠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