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般,將他被人惡意cao縱和算計的人生,再一次徹徹底底展現(xiàn)在眼前。 湖面上那點光亮越來越遠,越來越小,葉知秋再無力掙扎。 眼睫如千斤重般緩緩垂落,他墜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 燈紅酒綠,樂聲震耳。 七彩球燈隨著音樂節(jié)奏轉(zhuǎn)得飛快,照亮了舞池里正貼面熱舞的男男女女們。 用來點燃情緒的開場舞曲格外熱烈,即便卡座離舞池并不近,也依然略顯喧囂了些。 朦朧中,葉知秋只覺又熱又吵。 他煩躁地抬手扯了扯衣領,忽聽有人正在旁邊竊竊私語。 “聽說這次時裝賽的亞軍在法國非常有名,被時尚圈譽為近三十年來最有潛力的新人設計師,本來是抱著必勝信心參賽的,沒想到被小秋給壓了下去。” “我秋爺就是我秋爺,這冠軍一拿,國內(nèi)外各大品牌的offer跟著砸下來,以后至少可保衣食無憂了?!庇忠坏缆曇粽f。 “他什么時候衣食有憂過,咱們幾個誰有他過得舒服?”第一道聲音好笑道,“倒是你,年紀不大,想得不少?!?/br> “舒服?”第二道聲音拔高了些,隱隱染上了怒氣,“真舒服還能被人在宴會上那樣議論?而且我查過,那還不是第一次?!?/br> “……” 這好像…… 自己十九歲獲得國際時裝大賽冠軍,慶功宴那天,李少君和金寶寶兩人在會所中的對話? 葉知秋心頭一跳,卻不敢張開眼睛。 怕一旦張開,這一切就會變成虛幻的泡沫,瞬間消散。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因為齊鑫的原因,他逐漸疏遠了身邊的朋友們。 金寶寶和李少君兩人在一起斗嘴,嘰嘰咕咕的樣子,他更是不記得有多久沒見過了。 至于李少君口中別人對他的“議論”…… 則是慶功宴前幾天,李少君到一場商業(yè)宴會中接他母親時無意中聽到的。 具體內(nèi)容葉知秋并不清楚,只知道,那些議論源自于他繼母陶若晴狀似無心的一兩句話。 葉知秋襁褓中失去生母,是由陶若晴一手帶大的。 雖是繼母,可陶若晴對他一向?qū)櫮?,甚至遠超自己親生的兩個孩子。 無論是對內(nèi)還是對外,作為“繼母”,陶若晴幾乎無可挑剔。 自然而然地,葉知秋視她如親生母親,母子兩人的關系,更是一向親密。 所以,知道這件事的第一反應,他也不過一笑置之。 認為那不過是一場無傷大雅的意外,是陶若晴的無心之失。 年少時的葉知秋,驕縱紈绔,卻獨獨對家人十分愛護。 也是這一天,因為李少君對陶若晴的“惡語中傷”,他毫不猶豫地將人從這場好友間的私密小聚中趕了出去。 他可真是…… 葉知秋忽然想笑,可眼眶卻不受控制地酸脹著疼了起來。 他護著他的繼母,護著他的兄弟,甚至于后來還護著齊鑫…… 可結果呢? 他們卻把他算計到鮮血淋漓,敲骨吸髓。 反而是面前這兩個人,曾經(jīng)拼了命地想要把他從苦海中撈出來。 葉知秋凝神,專注而貪婪地從眾多雜音中捕捉著兩人的聲音。 畢竟,這樣寶貴的時光可能轉(zhuǎn)瞬即逝,而這,或許已經(jīng)是他最后一次可以聽到他們的聲音。 他還想要聽他們多說幾句。 即便那只是十年前的金寶寶和李少君,即便他們的聲音還略顯稚嫩。 他依然專心致志。 直到另一道聲音不期然闖了進來。 “我說你倆也收斂點,”那人的聲音安靜平緩,不像李少君和金寶寶那么嘰嘰喳喳,“小秋是最不喜歡別人說他家里人的,上次不是連他舅舅的面子都沒給嗎?萬一……” 是唐樂。 下意識地,葉知秋猛地張開眼睛,一時與唐樂四目相接。 卡座的燈光其實很柔和,可葉知秋還是被刺得重新閉了閉眼。 而對面唐樂,則半張著嘴愣在了原地。 剛剛那一瞬間,葉知秋的眼神冰冷銳利到猶如冰刃一般,讓他下意識閃避了一下,連呼吸都近乎停滯。 等再回過神時才發(fā)現(xiàn),葉知秋已經(jīng)重新閉上了眼睛,好像剛才那一下完全是他的錯覺一般。 卡座里的燈光朦朧昏暗,唐樂悄悄松了口氣,或許剛剛真是自己看錯了也說不定。 可這個念頭剛起,葉知秋重又張開了眼睛。 只是這一次,他并沒有看他。 葉知秋在看金寶寶和李少君,很認真,很專注。 眸光也再沒有剛開始的那種犀利冷漠,而是變得十分溫柔眷戀。 葉知秋長得極好看,尤其那雙眼睛,淺棕色眼眸略染了一點點灰,格外深邃漂亮,專注看人的時候像是極多情,會說話一樣。 而同時,他眼尾狹長,微微上翹,所以脾氣上來時又自然而然地透出些可愛的驕縱來。 可無論是剛剛的冷漠鋒利,還是現(xiàn)在這樣的溫柔專注,卻都是唐樂所陌生的。 葉知秋一向是輕快的,張揚的,像一汪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清澈透明的湖泊,而不該是現(xiàn)在這樣,讓人捉摸不透。 只是還未容唐樂多想,金寶寶已經(jīng)眼尖地發(fā)現(xiàn)葉知秋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