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是沒想過離婚的,只是真正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在齊鑫長期溫水煮青蛙般不著痕跡的pua下,他一顆心早已病得奄奄一息,再沒有重新開始生活的能量和勇氣。 所以即便明知身處地獄,他仍不自覺抗拒“離婚”這兩個字。 可是那一晚,他不得不正視自己一直逃避的現(xiàn)實:他的人生,從一開始就被人精心算計好了。 從最初,對方就沒想讓他“活著”出去過。 因為就算沒有齊鑫,也會有張鑫,李鑫,趙鑫…… 所以,即便痛不欲生,即便對未知充滿了強烈的,深淵般的恐懼,他還是拼了命地鼓起勇氣,在離婚協(xié)議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201號包廂…… 姜楠。 葉知秋垂眸,濃密眼睫將眼底情緒盡數(shù)掩去。 “葉少,”大廳經(jīng)理換了另一種安撫方案,“今天確實是我們招待不周,您看,下次來了新酒,我們優(yōu)先邀您品嘗可以嗎?” 如果是十年后的葉知秋,這種小事兒,他只會一笑而過。 可十九歲的葉知秋,還只是個小紈绔。 他托著腮,在經(jīng)理為難又討好的眼神中過了好一會兒,才難掩失落地輕輕嘆了口氣:“那好吧?!?/br> 見面前這祖宗終于松了口,大廳經(jīng)理不由悄悄松了口氣。 “您放著吧,剩下我們自己來就好?!苯饘殞毢ο虼髲d經(jīng)理示意。 待人一轉(zhuǎn)身,他就迫不及待在桌下踢了葉知秋一腳。 “這酒還不好?”他問到葉知秋臉上,“你還真把自己家當(dāng)首富了?看回頭你爹知道不踹死你?” “今天是我的好日子,”葉知秋挑眉,“喝杯酒怎么了?” “你就浪吧~”金寶寶無語地扶了扶額,尾音忽然拔高,“我靠,我靠,快看那傻逼,抱那么大束玫瑰,他不會是想在這種場合找人告白吧?” 不用看,葉知秋也知道,齊鑫來了。 “好家伙,”李少君嗤笑,“來這兒的人,不是尋刺激就是找樂子,他這是想要在人群中凸顯自己與眾不同格外深情嗎?” 葉知秋笑了一聲,起身:“我去個洗手間?!?/br> “先看完熱鬧嘛?!苯饘殞毨?/br> “人有三急懂不懂?”葉知秋不為所動,“萬一憋不住在這里解決了,這酒你還能喝得下去嗎?” “我靠,別惡心我,滾滾滾……”金寶寶嫌棄地松了抓著他衣角的手。 “我陪小秋過去吧?!碧茦菲鹕?。 “不用,”葉知秋看他一眼,“賬還沒結(jié),我還能跑了不成?” 明明是句玩笑話,可唐樂心底卻驀地一虛。 眼看著齊鑫繞過舞池就要過來,這么關(guān)鍵的時刻,他還真怕葉知秋跑了功虧一簣。 葉知秋腿長,唐樂怔愣間他已繞出卡座,拐進了后面的回廊。 眼看齊鑫越來越近,唐樂只得重新坐了下來。 衛(wèi)生間里沒人,葉知秋一進去就反身關(guān)了房門,原先強行壓下的心跳,再次不可控制地在他胸腔里瘋狂撞擊了起來。 冰水嘩啦啦地傾瀉而出,葉知秋將因情緒波動而微微發(fā)燙的臉頰深深埋進了那片徹骨的冰寒中。 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抬起頭來,看向面前的鏡子。 鏡中的年輕人還略顯稚嫩,尚且處于少年向青年過渡的階段,身姿雖纖長挺拔卻也略顯瘦削。 雪白的皮膚染了水痕,在燈光下泛出柔潤細膩的光澤來,更襯得漆黑發(fā)梢下一雙眼眸格外冰冷。 葉知秋與鏡中的自己對視片刻,隨后他情不自禁抬手,小心翼翼地撫上了挺翹鼻尖上那顆淺緋色的小痣。 這顆痣他之前其實已經(jīng)點掉了。 因為齊鑫不喜歡。 莫名地,他的雙眼變得guntang。 沒有人知道,失而復(fù)得對他而言有多么珍貴。 不僅僅這一顆不起眼的小痣,還有曾經(jīng)那樣年輕驕傲,本該有著無限未來的自己,以及自己身邊,那些嘰嘰喳喳,極度珍貴的朋友們…… 唇瓣漸漸抿緊,葉知秋抬手,果斷掃掉了眼睫間的濕意。 齊鑫有備而來,對他早已做足了功課。 而他,也必須迅速回到十九歲時的自己。 眼中的冷意一點點斂掉,唇角弧度漫不經(jīng)心勾起,十九歲的靈魂緩緩歸位。 葉知秋不再停留,他伸手拉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而此刻,齊鑫正站在卡座之間的通道里翹首而望。 明明繞過舞池時他還看到了葉知秋的身影,怎么被回廊擋住不過十幾秒的時間,人就不見了? “誒,那誰?”金寶寶晃著手里的酒杯出聲調(diào)戲,“葉知秋不在,這花兒送我吧?!?/br> 金寶寶可不是好纏的,這么一會兒,好話歹話都被他說盡了。 齊鑫有些應(yīng)付不來,干脆一言不發(fā)。 他懷里抱著巨大的玫瑰花束,一路過來時就已經(jīng)引得不少人側(cè)目,這會兒這邊動靜一起,更是引得周邊卡座中人人側(cè)目。 有人調(diào)侃,也有人笑著看熱鬧,還有人光明正大舉起了手機。 “要不,”唐樂解圍,“先進來坐坐吧?” “他誰???”聞言,李少君長腿一伸,擋住了卡座入口,“秋爺今天請最好的朋友一起聚聚,他憑什么?” 李少君小葉知秋和金寶寶一歲,是從小跟在兩人屁股后面被他們護著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