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布孤心:“司座大人,我登門拜訪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答應我的?!?/br> 艾悠悠道:“我答應了你什么,你倒是可以當著眾人之面,如實說出來,大聲些也沒關系?!?/br> 布孤心道:“你說過,只要我手中證據(jù)確鑿,你一定會站在我這邊!” 艾悠悠:“城主似乎記憶有些偏差,我說的是,只要證據(jù)確鑿,我便站在證據(jù)這邊。” 布孤心:“現(xiàn)在的證據(jù)還不夠么!” 艾悠悠:“打官司,需雙方舉證,這是道理,也是規(guī)矩?!?/br> 北野王朝著外邊招了招手,外邊便有大隊大隊的北野軍進來,抬著許多箱子。 這些箱子擺放在地上,接連打開。 拓跋烈走到第一口箱子旁邊,俯身拿起來一件東西:“這是從城主大人的府里剛剛找到的,是一份地圖,云州地圖?!?/br> 他緩步走回到布孤心面前:“城主手中有一份云州地圖自然不算什么離譜的事,離譜的地方在于,為何你要在地圖上標注出來進攻路線?” 他把地圖扔給手下:“讓外邊的百姓們都看看。” 說完后他又從箱子里取了第二件東西出來:“這是朝心宗余孽的名冊,你當然可以說,這是你搜查繳獲而來的東西,可你為何要在名冊上做了批注?什么人該殺,什么人可留用,留做何用,標的這般清楚?!?/br> 布孤心:“拓跋烈!誰許你的權力,竟敢派兵私闖城主府!這些確實都是我派人搜查來的證據(jù)!” 拓跋烈道:“我剛才說過了,抄家我最擅長,也最喜歡。” 說到這,他打了個酒嗝:“我給你打個樣,回頭你若再有機會去抄別人的家,也就不至于這般草率?!?/br> “累了,換個人來替我說?!?/br> 他招了招手。 于是,一個身穿城主府門客長衫的中年男人緩步上前,俯身道:“那我替王爺說?!?/br> 這人直起身子,當布孤心看到此人的時候,眼睛驟然睜大。 田朗星。 “今日我奉城主大人之命,以追查朝心宗余孽為由,協(xié)助城主府參事寧儒傘假扮成朝心宗余孽,進入嚴家武館?!?/br> 田朗星道:“寧儒傘之前就多次假扮朝心宗余孽暗中殺人,包括原云州府府丞大人雷風雷,也是此人所殺。” 這話一出口,外邊的人群又是一陣嘈雜。 田朗星繼續(xù)說道:“這嚴家武館里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剛才趁亂放進來的,這個計劃,城主大人在交代下去的時候,我就在當場,親耳所聞?!?/br> 布孤心暴怒,額頭上都是青筋畢露。 田朗星走到武館門口,朝著百姓們大聲說道:“之前府丞雷風雷,查到城主府暗中培養(yǎng)扶植朝心宗,這才是雷風雷被殺的原因?!?/br> 他停頓一下,指了指遠處,又來了一隊北野軍士兵,帶著不少被擔架抬上來的人。 “這些人,就是布孤心口中所說的,被他抓獲的六百余名朝心宗余孽。” “他們都曾在抗擊婁樊人南下的戰(zhàn)場出過力,流過血,他們雖不是北野邊軍,只是義兵出身,可他也都是國之功臣,是大玉的英雄!” 田朗星道:“布孤心為搶奪北野軍兵權,陷害北野王,抓了這些英雄去逼迫他們做假證,這些鐵骨錚錚的漢子,無一人屈服,你們看!” “六百余曾為保家衛(wèi)國而流血奮戰(zhàn)的英雄,被他下令活生生打死了四百余人,現(xiàn)在只剩下這不足二百人,也都是奄奄一息?!?/br> 田朗星回身指向布孤心:“他所說的口供,都是偽造!這些英雄無一人屈服,供詞上的手印,都是他們被殺,被打,無法反抗的時候,被強迫著按上去的?!?/br> 此時此刻,布孤心已經(jīng)面無血色。 他慢慢的轉(zhuǎn)頭看向司座神官:“你犯了大錯?!?/br> 艾悠悠依然語氣平緩的回答:“犯了大錯的,似乎是你?!?/br> 布孤心:“我所做一切,皆是為了天子?!?/br> 艾悠悠:“上陽宮所做,皆是為了大玉?!?/br> 布孤心:“拓跋烈不死,云州早晚戰(zhàn)亂!” 艾悠悠:“拓跋烈一死,云州馬上戰(zhàn)亂。” 布孤心臉色再變,眼神瞬間就復雜起來。 艾悠悠還是那般平靜的說道:“你若有真憑實據(jù),戰(zhàn)亂就戰(zhàn)亂,我自會站在你這邊,可你不該騙人,你的真憑實據(jù),有什么是真的?” 布孤心:“是他太狡猾,他一定是把所有罪證都清理的干干凈凈,我也是不得已……” 艾悠悠:“你沒有北野王的罪證,就說是人家清理的干干凈凈,然后自己炮制出一堆罪證,還理所當然?” 布孤心抬起頭看向夜空:“天子會知我忠心?!?/br> 艾悠悠:“天子會恨你愚蠢?!?/br> 遠處,又在臺階上坐下來的拓跋烈,把剛才放在地上的酒壇又撿起來,倒著控了控,沒有一滴酒流出來,他好像有些失望。 想把酒壇就這樣丟了,又不舍,抱著在那使勁兒聞了聞。 他似乎對事情已經(jīng)失去了興趣,還不如對這空酒壇的興趣大。 此時,田朗星已經(jīng)把話說完,躬身退了下去。 北野軍五品將軍元輕則上前,一把將府丞鄭公權拎起來:“你來說!” 鄭公權已經(jīng)徹底嚇傻了,哆哆嗦嗦的說了起來。 “城主大人他最早,是利用府丞牛勤,派人假扮朝心宗余孽,想制造假證來陷害北野王?!?/br> “牛勤被查出之后,城主大人為了毀滅證據(jù),又讓寧儒傘殺了雷風雷?!?/br> “只是沒有想到,寧儒傘居然會被府治大人抓住,如此一來,只能是讓寧儒傘假死。” “城主府幕僚譚長卿精通醫(yī)術,以假死之藥騙過府衙,把寧儒傘帶到城外,又殺一無辜之人再以火焚燒,扮作是寧儒傘已死……” 他說到這的時候,百姓們已經(jīng)沸騰了。 不再是竊竊私語,也不再是隱忍不發(fā)。 他們高聲叫罵起來,人群有洶涌之勢。 院子里,艾悠悠問布孤心:“那份地圖,是真的,還是北野王的人偽造?” 布孤心此時倒是坦蕩:“是我派人所畫,本想用做拓跋烈謀逆的罪證。” 那東西,本該是今天他占據(jù)上風之后,搜查北野王府的時候,派人放在王府里,再假裝搜出來的才對。 艾悠悠一聲長嘆。 他不再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 藍袍神官聶無羈回頭看向林葉:“我還會再來找你,今天的事大概已成定局,你們也無需擔心什么了。” 說完后推門而出,跟上了司座神官。 不久之后,上陽宮的人全都離開了此地。 馬車上,聶無羈問司座神官。 “座師,弟子有一事不解,那雷風雷到底是誰的人?” 艾悠悠回答:“不重要了,不管是誰的人,他死,都只能是因為追查朝心宗余孽的案子而被人所殺?!?/br> 聶無羈又問:“朝心宗余孽,真的是城主府暗中扶植?” 艾悠悠看了他一眼,沒回答。 可沒回答就是答案。 聶無羈也不再問,回想起來剛才的場面,他忍不住笑了笑:“看著傻,實則聰明透頂,那真是一個可愛的人?!?/br> 艾悠悠:“你是說拓跋烈?” 聶無羈:“弟子是說林葉?!?/br> 艾悠悠:“死了這條心吧,林葉拒絕神宮好意,難道神宮還會拉下臉面去求他?” 聶無羈:“外門弟子呢?” 艾悠悠不回答。 這又不回答,似乎就又是給了答案。 于是聶無羈又笑起來,他覺得座師也真是一個可愛的人。 在可愛的人眼中,總是能發(fā)現(xiàn)更多可愛的東西。 布孤心敗了。 他在這個節(jié)點敗了,也不都怪他,因為他已經(jīng)到了退無可退的時候。 他抓了許多曾經(jīng)幫北野軍戰(zhàn)斗過的義兵,這些人如果坐實了是朝心宗余孽,那自然能讓拓跋烈脫不了關系。 可也就是這件事之后,拓跋烈要在云州招募契兵,這就給布孤心將了一軍。 契兵說是和城主府聯(lián)手打造,可實際上,訓練契兵的人,都是由北野軍選派。 到時候契兵掛靠在云州府名下,而不是城主府名下,無需多久,契兵就能在拓跋烈的授意下,搜集到許多證據(jù)。 等到了時機,拓跋烈就會下令契兵圍住城主府,逼迫金烏騎繳械。 這事,也就是云州府衙和城主府之間的事,也是那個夾在中間的小人物金勝往的事。 若報到朝廷里,自然是金勝往發(fā)現(xiàn)了城主布孤心謀逆之舉,果斷派兵將反賊剿滅。 布孤心是玉天子派來的,金勝往也是玉天子派來的……所以,這事和拓跋烈當然沒什么關系,臉上難看的也不是他,而是玉天子。 所以布孤心一定要在契兵組建之前,把事情辦好。 他此時此刻再次看向門外,遠處,那輛馬車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之前還坐在那輛粉嫩馬車里的女人,此時大概已經(jīng)笑出了聲。 布孤心想著,他派人暗中把證據(jù)趁著擴建武館的時候藏進去,那女人一定早就知道了吧。 她不聞不問,甚至視而不見。 因為這證據(jù),是雙刃劍。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