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錢老頭兒懶洋洋的回頭看了一眼:“請問這位公子,找我何事?” 崔景臨示意手下親信把住門口,不準(zhǔn)其他人進(jìn)來,畢竟這事也說不上光彩。 “錢先生,我想找你買些藥。” 聽崔景臨這樣說,錢老頭兒又看了看崔景臨臉色,于是臉上便有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隨便從架子上抓了一包藥扔在柜臺上:“這個猛,吃了之后過兩刻再辦事,保證有效,無效退錢,若不能連戰(zhàn)一個時辰,你把我家里砸了都行,就算已可海納百川的女人,也會被你征服?!?/br> 這話說的不止一次,張嘴就來,只是怎么聽怎么顯得敷衍。 畢竟隔三差五就有人來找他買這個藥,當(dāng)然,這都是信得過的朋友之間,才會有的推薦。 崔景臨道:“錢先生誤會了,我不需要這種東西,我是想……” 錢老頭兒道:“唔,明白,十個來我這買藥的,八個都說自己不需要,不是男人用的對不對?” 他又抓了一包藥扔在柜臺上:“這個,女人用的,吃了之后只需一刻便會起效,銅墻鐵壁的女人,也會海納百川。” 崔景臨皺眉:“我也不是要這個。” 他摘下錢袋子放在桌子上:“我聽聞錢先生配藥無所不能,我想買些讓人打架打不贏的藥?!?/br> 錢老頭兒看了看那錢袋子,又看了看崔景臨。 “公子這個年紀(jì),不應(yīng)在乎比武場上的輸贏?!?/br> 錢老頭兒把袋子推回去:“況且這修行上的事,老夫不碰,這是老夫的規(guī)矩,所以公子憑本事去比試吧?!?/br> 崔景臨從懷里又取出來一張銀票:“我再加五百兩,足夠你美美的活幾年?!?/br> 錢老頭兒:“我想知道,公子要和誰交手?” 崔景臨:“你不必知道?!?/br> 錢老頭兒:“那你去別處問問吧,我這里沒有?!?/br> 崔景臨回頭招了招手:“關(guān)門?!?/br> 他手下六七人進(jìn)門來,把錢老頭兒家的院門也關(guān)上了,還把擋木插好。 “老頭兒?!?/br> 一個手下上前:“我知道你什么都能做,你干這種事,賺這種銀子,就別他媽的還想立貞節(jié)牌坊,我家公子給你面子,你就要接住,若不識抬舉,你也沒什么好果子吃?!?/br> 錢老頭兒笑道:“江湖上的人,不管是上三流還是下九流,都知道不碰郎中的道理?!?/br> 那人上前,直接一個耳光扇在錢老頭兒臉上。 啪的一聲,錢老頭兒嘴角就見了血。 崔景臨道:“錢先生,這樣吧?!?/br> 他又取出一張銀票:“我再加五百兩,你把藥配好給我,我以后不再來,也保證以后無人找你麻煩,且我只需說句話,整個云州城內(nèi)黑道上的人,也都會給你幾分面子。” 錢老頭兒用臟兮兮的衣袖擦了擦嘴角。 又嘆了口氣。 他說:“往前數(shù)十年,我脾氣還很大,往前數(shù)二十年……” 啪! 崔景臨的手下又給了他一個耳光,這次更狠,打的錢老頭兒鼻子都冒血了。 “吹你媽的什么吹,給臉不要?!?/br> 那手下一把揪住錢老頭兒的衣服:“我再說一遍,聽我家公子的話,不然今天就埋了你?!?/br> 錢老頭兒想著,自己都這個年紀(jì)了,居然還會被人打出血,還有血可以流……真是好事啊。 別人不懂他,他懂自己。 他問:“公子要打的對手,一定遠(yuǎn)遠(yuǎn)比你強(qiáng)吧?” 錢老頭兒堆起笑容:“所以不知道要用多大勁兒的藥?我問公子對手是誰,是想知道配藥所需劑量,萬一藥勁兒太大死了人,不好。” 崔景臨道:“若剛才你好好說話,何必挨打?!?/br> 他說:“我要打的對手,境界并不高,但武技極強(qiáng),速度奇快,光靠rou身,便有近乎顯距境的力量?!?/br> 錢老頭眉角微微一抬。 他又問:“那請問是多大年紀(jì)的人?!?/br> 崔景臨:“與我年齡相當(dāng)。” 錢老頭兒明白了。 他回身走到架子那邊,一樣一樣的取藥,一邊取一邊問:“公子要的,是只讓他身上無力的對吧?” 崔景臨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道:“錢先生,有沒有一種……他吃了,比試的時候只是發(fā)不出力,但過后才會毒發(fā)身亡的藥?多過幾日才死,最好不惹麻煩,毒死,但不被人查到是毒死?!?/br> 他直起身子:“就看起來,像是病死的,就是那種……暴病?!?/br> 錢老頭兒沉默下來。 之前那打他的人又上前,一把揪住他頭發(fā):“老頭兒,公子問你話呢!” 錢老頭兒點頭:“有?!?/br> 崔景臨:“那你配吧,手腳快些,我在你這里不舒服,熏的有些頭疼。” 錢老頭兒嘆了口氣:“其實,只是比試,不必非要了人家性命吧,尤其是公子這個年紀(jì),大好人生才剛剛開始,前路上許多風(fēng)景,還未看過,得饒人處饒了人,對自己也好?!?/br> 崔景臨:“我也不想,可有人想。” 他說的是實話,若非如此,崔景臨也不至于親自來這種地方,找這樣一個臟兮兮的老頭兒尋藥。 那人告訴崔景臨,林葉必須死,如果他想辦法除掉了林葉,那么以后他的路,會被安排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他想做官,那以后便會一身錦衣,他想從軍,那以后便頂盔摜甲。 那個人沒有找他父親,直接找了他。 當(dāng)然,這個人也給出了理由,因為崔向禮年紀(jì)大了,未必敢下手,畢竟林葉背后還有一位郡主。 但年輕人,為了自己前程不該怕這些,富貴險中求的勇氣,年紀(jì)大的人已經(jīng)不具備了。 少年人才有銳不可當(dāng),少年人才有一往無前。 崔景臨之所以信那人的,是因為那人的話,比府治金勝往的話還要有分量些。 這個人,有著崔景臨必然信任的身份。 此時此刻,崔景臨臉上有些淡淡的悲憫之色:“錢先生說的對,我這個年紀(jì),本該不染生殺,也不該賭。” 他語氣一轉(zhuǎn):“可到了必須要賭的時候,那就賭一把大的,所以死個人,死就死了吧?!?/br> 錢老頭兒把配好的藥放在桌子上:“公子,我還是多勸一句,這藥用過一次,公子以后就變了?!?/br> “哈哈哈哈……” 崔景臨大笑:“錢先生心地不錯,你這話我收下了,我也會待你好些?!?/br> 他示意手下人拿了藥,然后把錢袋也銀票都收回來,他背著手轉(zhuǎn)身往外走:“送老人家走的時候手腳麻利些,別讓他受罪?!?/br> 崔景臨手下那六七人,隨即進(jìn)了屋門,似乎是不敢讓他們公子見了血腥場面,有人回頭把屋門關(guān)好。 崔景臨站在院子里抬頭看天空,用手帕捂著自己的口鼻。 這里,真臭啊。 活在這的人已經(jīng)很慘了,死在這的人……那是真的更慘。 第84章 這事 在云州城最不起眼的一片民居中發(fā)生了命案,卻引起了云州城內(nèi)江湖上的震蕩。 換句話說,江湖高處風(fēng)平浪靜,可江湖這低處暗流涌動。 高處是風(fēng)光啊,風(fēng)光的人大概不會太在乎這樣一個人是死是活,他們也不大在乎江湖低處的人是死是活。 死者是一位老人,邋遢,懶惰,孤僻,街坊四鄰似乎也都不怎么喜歡他。 老人死的極慘,應(yīng)是被打死后又縱火焚燒,只剩下一具焦尸,黑炭一樣。 他的房子也被燒了,大概是行兇者為了隱藏自己,干脆就一把火點了。 街坊四鄰都關(guān)緊了院門,或許是因為他們此時此刻都有些怕。 云州府總捕唐久站在院子里,用手帕捂著口鼻,這難聞的氣味讓他幾次差點吐出來。 本來這院子里就不干凈,氣味就刺鼻,這燒過之后,便如人間煉獄。 他從很早以前就跟著前總捕雷風(fēng)雷辦案,云州這樣形勢復(fù)雜的地方,命案并不稀奇。 說每天都有人不正常的死可能會有人不信,可卻沒人懷疑云州城每年不正常死的人會有幾百。 所以唐久很早之前就覺得,自己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各種各樣的尸體,不再會有如常人那樣大的反應(yīng)。 可是這次,殺人者過于殘忍了。 那具焦尸蜷縮在角落處,連仵作都不愿上前檢查,畢竟一碰那燒透了的rou就會往下掉。 唐久當(dāng)然知道這個死去的老人是誰,一個不起眼的,卻又被很多人奉若神明的賣野藥的。 官府查得嚴(yán),那些江湖客打架斗毆受了傷,不敢去正經(jīng)的醫(yī)館診治,多少人是得了這錢老頭兒的救治才活下來。 尤其是這云州江湖中最底層的那些人,他們其實沒錢也沒勢,這錢老頭兒就是一次一次把他們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的人。 唐久往后看了一眼。 巷子里全都是人,密密麻麻,這是一群平日里見到捕快必然會躲著走的黑道底層小人物。 可他們此時就站在那,一雙雙眼睛死死盯著這小院。 他們身上可沒有綾羅綢緞,甚至很多人衣服都破舊不堪。 他們是底層,也是被底層老百姓們厭惡和懼怕的人,他們代表著丑陋和骯臟。 他們身上有著各種各樣的刺青,傷疤,還有他們經(jīng)歷過各種刺青和傷疤之后依然在的桀驁。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