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地方，原來應(yīng)該很大很不賴，怎么就塌了？”

    聽到他們的話，路邊賣茶水的老板道：“那可是了不得的地方，你們外鄉(xiāng)來的吧，一定沒聽過凝春樓，也一定不知道飛魚堂。”

    為首的外鄉(xiāng)人轉(zhuǎn)身看向老板：“飛魚堂很厲害？”

    老板看了看這個人，二十七八歲年紀(jì)，膚色有些黑，典型靠賣苦力為生的人。

    臉型稍顯方正，一雙眉毛倒是極好看，劍眉便是如此吧。

    “厲害不厲害，你們又不懂?！?/br>
    買茶水的老板笑道：“我也不懂，尋常人都不懂，你們就別想這個了，命里沒有的，知道的再清楚，還不是只有嫉妒別人的份兒?！?/br>
    為首的漢子放下幾個銅錢，和他兄弟們一人要了一碗茶水。

    他問：“飛魚堂塌了的這凝春樓，幾層高？”

    老板：“四層?！?/br>
    這漢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等我站在五層樓上，我會請你來看我?！?/br>
    他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了幾個字。

    “到時候，你提這個名字，我的五層樓讓你進(jìn)。”

    說完他帶著兄弟們走了。

    老板啐了一口：“吹他媽什么牛皮……臭苦力?！?/br>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字，又罵：“臭他媽苦力都會寫字，老子卻不認(rèn)得。”

    那三個字，他確實(shí)一個都不認(rèn)得，若是尋常的姓氏，趙錢孫李什么的他還識得幾個，也就不至于這般懊惱。

    他一生氣，一把將那茶水寫的名字抹掉了。

    為首的那漢子回頭見這一幕，哈哈大笑起來。

    “駱神賦，必會賦神的駱神賦?！?/br>
    買茶水的老板尷尬的笑了笑，等那幾人走遠(yuǎn)，他又罵了一聲。

    “駱你媽了個蛋的，什么來著？”

    第108章 由來

    林葉得知崔家被滅門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畢竟契兵營比較封閉。

    分營將軍景昇沒有親自來帶兵，都尉姜生尚代為訓(xùn)練。

    林葉的監(jiān)察衛(wèi)訓(xùn)練時間和尋常契兵相同，他手下五十八名監(jiān)察衛(wèi)分成兩批，輪流當(dāng)值。

    日常要做的事倒也簡單，只是在校場上巡查，見誰違反軍紀(jì)便拉出來處罰。

    所以監(jiān)察衛(wèi)的人有多不討人喜歡便可想而知，林葉自然是最不討人喜歡那個。

    新兵們雖然才聚集起來一個月，可也已經(jīng)根據(jù)所有人的意見，評選出分營三大惡人。

    連將軍景昇的排名都在林葉之后，想想林葉有多可惡？

    這三人分別是……監(jiān)察校尉，將軍，和都尉。

    景昇治軍嚴(yán)肅，被士兵們罵也算是正常，林葉被士兵們罵……比景昇挨罵還要正常。

    “將軍說……”

    都尉姜生尚靠近林葉，壓低聲音說道：“他要回大營里至少三天，所以這三天你要多辛苦?！?/br>
    林葉道：“都尉辛苦?！?/br>
    姜生尚笑道：“我沒什么辛苦的，有你有我，他們大抵上只罵你?！?/br>
    林葉都忍不住笑了笑。

    他已經(jīng)比較了解姜生尚，知道這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姜生尚在北野軍中已有二十幾年，不了解他的人，都會覺得他是老兵油子。

    畢竟從軍二十年時間，若不是調(diào)來契兵營的話，在北野軍中還只是個百長的人，多半貪生怕死。

    二十年，熬沒了一支邊軍又一支邊軍，身邊的同袍死了一批又一批，走了一批又一批。

    直到進(jìn)了北野軍，他才算安定下來，畢竟北野軍不是那么容易被熬沒的。

    按照正常來說，他這樣的老兵都是寶貴財富，在任何一支軍隊中都不會被輕視。

    可據(jù)說他這個百長，還是輜重營的百長，所以契兵營里背后說他閑話的人指不定有多少。

    他性格老實(shí)，溫厚，就算是板著臉也不嚇人，他好像也不會板著臉。

    林葉有一次見到了姜生尚光著膀子沖涼，露出來的上半身傷痕累累。

    他就知道，這樣的一位老兵，絕不是什么貪生怕死之輩。

    后來他直接問過將軍景昇，得知姜生尚是多年前與婁樊人一戰(zhàn)之后受傷太重，沒辦法再沖鋒了。

    北野王曾親自看望過他，想給他升職為五品將軍，可他堅辭不受。

    他說自己沒辦法繼續(xù)殺敵，不能上戰(zhàn)場的人，沒資格做將軍。

    北野王為了照顧他，將他調(diào)入輜重營，想給他校尉，他也不要。

    他對北野王說，把榮譽(yù)給還能廝殺的漢子，和已經(jīng)陣亡的同袍。

    十年北野軍，士兵已經(jīng)換了一茬，所以了解那段過往的人不多。

    只有那些校尉，甚至是將軍，在看到姜生尚的時候，才會肅然的行個軍禮。

    叫一聲老百長。

    被調(diào)到契兵營做都尉，是姜生尚自己請求的，他說自己打不了仗了，但怎么打仗還沒忘。

    他想教教這些對什么是軍人還不了解的漢子們，如果真到了輪到他們上戰(zhàn)場的時候，該怎么殺敵，該怎么不被殺。

    景昇也和林葉聊起過，告訴林葉，對姜生尚，一定要足夠尊敬。

    不知道為什么，林葉一看到姜生尚，就會想到莊君稽。

    他們兩個不同，一個是軍人，一個是江湖客。

    可他們兩個身上，似乎又有許多相似之處。

    姜生尚問林葉：“你怎么不問問我，將軍回大營做什么去了？”

    林葉道：“因?yàn)椴缓闷妗！?/br>
    這個答案讓姜生尚有些意外，這世上不好奇的人可不多。

    “將軍回去，和城里接連出現(xiàn)的大案有關(guān)。”

    姜生尚把崔家被滅門的事和林葉說了一遍，林葉的心里猛然一震。

    他在思考崔家為什么會被滅門的時候，姜生尚沒看出他眼神里一閃即逝的疑惑，還在自顧自說著。

    “如果我猜測沒錯的話，云州府治理地方無力，咱們大將軍大概是生氣了，把將軍和分營將軍們都召回去，估計著是要商量布置一下契兵營提前接管云州的事?！?/br>
    聽到這話，林葉心里的疑惑更重。

    北野王向來是個謹(jǐn)慎的人，從不會做任何僭越之事，朝廷里盯著他的人那么多，沒誰真的能找到他什么把柄。

    他到現(xiàn)在為止都不許人稱呼他為王爺，始終只以大將軍自居。

    所以契兵營繞過府衙直接接管云州治安，這種事不該是北野王能做出來的。

    除非，是云州城還要發(fā)生什么更大的事，北野王如此安排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是為了應(yīng)對。

    十年來，除了上一次朝心宗禍亂云州之外，北野王從不干涉地方之事。

    這次，難道要發(fā)生與十年前朝心宗的事分量相當(dāng)?shù)拇笫拢?/br>
    林葉又不得不想到了那位剛剛才歸來的大師兄，走萬里路，恰好在此時回到云州。

    江秋色和崔家被滅門的事，若有牽連，那江秋色回云州可能不只是走完了萬里路那么簡單。

    想到這，林葉壓低聲音問姜生尚：“我晚上可以出軍營嗎？”

    姜生尚楞了一下，然后背著手走了。

    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去巡視一下，我可沒聽到你說了些什么，但我決不允許違反軍紀(jì)的事出現(xiàn)在我眼前?！?/br>
    林葉朝著那遠(yuǎn)去的背影抱了抱拳。

    于是，夜深人靜之后，林葉就悄悄離開了契兵營。

    以他現(xiàn)在的實(shí)力，縱然沒有內(nèi)勁，可若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倒也沒幾個人能發(fā)現(xiàn)。

    他想回武館看看，他可以不在意江秋色是什么人，但他在意師父師娘和師兄們的安危。

    這深夜中，云州城的大街上似乎比以往還要冷清的多。

    連那些繪有標(biāo)徽的馬車都不見了，可見這幾日的案子帶給云州城里的人多大壓力和恐懼。

    林葉現(xiàn)在身份是契兵營校尉，他當(dāng)然也不能明目張膽的走在大街上。

    他在暗影里穿行，走到一個街口，見前邊有火把出現(xiàn)，知那是巡夜的州兵，于是就在墻后停住。

    等那州兵過去，林葉剛要動，忽然見對面路口有幾個黑影閃了一下。

    林葉抬頭看了看天空，星稀月明。

    這樣的夜晚，對于那些準(zhǔn)備做壞事的人，大概不是很適合。

    可真正的兇徒，也不會在意夜到底黑不黑。

    他等那幾個黑影拐進(jìn)另一條巷子后，沒忍住，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林葉觀察四周環(huán)境，大概知道是云州城里什么位置。

    前邊那巷子里有一家賭場，跳蚤曾經(jīng)說過，這賭場頗有些名氣，崔景臨以前就經(jīng)常去。

    林葉在巷子口止步，往里邊看，正好看到那六七人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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