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jié)
也許那時候拓跋烈會后悔,當(dāng)初在歌陵救駕之后,他若急流勇退,放下兵權(quán),可能會成為一個人人羨慕的閑散王爺。 拓跋烈也知道,別說沒有實證,就算是有,他親自帶著這實證去歌陵告御狀,也沒有任何意義。 非但告不倒業(yè)郡王和高庸,他大概也不可能再回得去云州。 這些事,對于百姓們來說算是秘聞,可只要認(rèn)真去查,也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林葉到云州之后這一年多來,不只是做了表面上被人看到的那些事。 他為何要與金勝往打交道,為何要安排跳蚤進(jìn)府衙,甚至連創(chuàng)建大福狗,并且養(yǎng)活那么多江湖底層,都有深意。 林葉說過,他走在必死的路上,但不只是憑一腔孤勇。 他還說過,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什么好人。 只是他習(xí)慣了做善事,不是一個好人,也不作惡。 腦海里千回百轉(zhuǎn)。 把這些事都串聯(lián)起來后,林葉也就明白了此時的局面。 十余年后,誰能想到,那一場血戰(zhàn)后的血債,竟是到了清算的時候。 拓跋烈需要林葉這樣一個人,來提醒玉天子,當(dāng)年的事他沒忘。 林葉需要拓跋烈這樣一個人來提醒玉天子,當(dāng)年的事,得有個說法。 所以這一趟去冬泊迎接使團(tuán),林葉必須去。 讓天子知其名,才能讓天子想起劉疾弓。 天子當(dāng)然不會有愧疚,若有,當(dāng)年便不是不罰不賞。 但天子難道就不需要在這個時候重新提起劉疾弓的名字嗎? 天子不傻。 那可是力挽狂瀾復(fù)皇權(quán)的玉天子,謝家近百年來,最狠厲的一個。 第157章 家世 林葉在想,如果自己真的去冬泊的話,小姨大概會很生氣吧。 作為一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讓女人不生氣也是必須要做到的事?/br> 但,一旦林葉說了要去做什么,怕是不止小姨一個女人會生氣。 他沒有看到,他和拓跋烈聊這件事的時候,小姨就已經(jīng)離開了北野王府。 先是去見了雷紅柳,然后和雷紅柳又一起去了林葉家,兩個大女人決定說服一個小女孩。 然后,被說服。 沒有當(dāng)場說服,也被說了個半服。 子奈說,我知道小姨和師娘都是為了我哥好,這世上對我哥好的人,就是你倆,比我對我哥都好一百倍一萬倍。 可是我哥不是一般的十五歲,他如果覺得有件事必須要去做的話,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可為可不為,為什么平凡的人多一些,了不起的人少一些? 是因為平凡的人,生命中所面對的,一大部分選擇都是可為可不為,而不是必為必不為。 我干不干都行,我去不去都行,我要不要都行…… 這是絕大部分人會做出的判斷。 子奈說,可我哥不一樣,我哥做出判斷,都是這個絕對不能做,和這個必須要做。 子奈還說,我哥從來都不跟我說他背負(fù)著什么,可我想著,如果他肩膀上僅僅是自己的榮華富貴,我哥就應(yīng)該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我哥。 拓跋云溪想到了那天在青樓里,林葉對他說過的話。 小姨,我想,我大概會有九成九的可能死在我要走的路上。 剩下那十分之一成活下來的希望,不是因為有天眷顧,一定是因為有人在乎。 所以拓跋云溪長長的嘆了口氣。 她說:“如果你哥真的只是要榮華富貴,那該多好。” 雷紅柳沉默。 她是最先接觸小葉子的人,從第一天開始,她就從小葉子的眼睛里看出來和同齡人不一樣的東西。 “小姨,師娘。” 子奈說:“我哥去的地方,我也要去?!?/br> 有些事她早已在心里下定決心,但不會告訴所有人,連她哥她也不會告訴。 她哥經(jīng)常不在家,可并沒有離開多遠(yuǎn),她知道哥哥在哪兒。 這次哥哥如果一定要去冬泊,那她就跟著。 她和她哥哥的世界里沒有分別,只有同行,生同行,死同行。 她還小,這樣的話說出來可能會被人覺得幼稚,當(dāng)然她也不在乎別人怎么覺得,她只是不說,只是會做。 才一年,她不再是那個每天纏在她哥哥腿上的小丫頭了,她拼了命的練功。 她不想練功,她只想纏在哥哥腿上。 可她做了相反的事。 “小姨,能不能幫我安排一件事?” 子奈說:“如果我哥去了冬泊,你把我也送去,不告訴他?!?/br> 拓跋云溪沉默。 良久后,雷紅柳看向拓跋云溪:“他始終都是武館的弟子,我也要去。” 拓跋云溪:“你們兩個,都是叛徒!” 然后她苦笑。 其實一開始,她大概和拓跋烈的想法會是一樣的吧,如果林葉可以把舊案翻出來,給那些死去的人以告慰,那就讓林葉去做。 她一開始對林葉的支持,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念頭。 歸根結(jié)底,最初的拓跋云溪做了林葉的小姨,可她滿腦子都是如何為她哥哥出一口氣。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她變了。 她不希望林葉去冒險,有些時候,她甚至在想這世上有沒有一種藥,能讓林葉忘了他的背負(fù)。 那個婆婆,有那么多養(yǎng)子,為什么就是林葉? 直到后來,拓跋云溪想明白了,林葉不僅僅是要為大將軍劉疾弓報仇,為劉疾弓的四個兒子報仇,也是為他自己報仇。 因為林葉極有可能,就是當(dāng)初陣亡在冬泊的某個將士的后人。 十多年過去了,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還在乎那死在他鄉(xiāng)的數(shù)萬精甲,更不會有多少人在乎他們叫什么名字。 在乎他們的,是林葉這樣的人。 “十五歲?!?/br> 拓跋云溪喃喃自語了一聲。 就在這時候,林葉回來了,手拎一些半路買的菜,一包點心,還有一壇酒。 子奈沒想到林葉會買酒。 片刻后她醒悟過來,她哥哥是那么厲害的人,當(dāng)然會猜到,此時師娘和小姨應(yīng)該都在。 “東西放下,站一邊去?!?/br> 雷紅柳一指廚房那邊,林葉乖乖的靠墻站著。 雷紅柳:“果然還是你小姨看得準(zhǔn),你小姨說,你若空著手回家來,大概就是心里沒愧,不打算隱瞞什么,你若是有愧,就會買些東西回來?!?/br> 林葉想著,女人原來這么可怕。 林葉不知道,曾經(jīng)有一位曠世奇人曾經(jīng)說過,這個世上,他沒有對手,天下無敵,但他怕老婆。 那位曠世奇人還說過,我創(chuàng)建上陽宮,得人人敬仰,但我婆娘得我敬仰。 他說,女人是這世上最不冷靜的,可一旦女人冷靜下來,一動腦筋,什么都瞞不住她們。 雷紅柳問:“想做什么,坦白吧?!?/br> 林葉:“想做個麻婆豆腐,醬爆雞丁,還想做個排骨蕓豆湯……” 雷紅柳:“我問的是這個嗎!” 林葉:“?????” 雷紅柳:“不過聽起來還不錯,我看你還買魚了?” 林葉:“是啊,想燒了吃。” 拓跋云溪看向雷紅柳,雷紅柳臉一紅,她們的聯(lián)盟本來就不堅固,此時因為幾道菜而更加的不堅固起來。 拓跋云溪咳嗽了兩聲后說道:“現(xiàn)在我問你幾個問題?!?/br> 林葉連忙站直:“好的小姨。” 拓跋云溪問:“你已經(jīng)下定決心去冬泊,對不對?” 林葉道:“不敢欺瞞小姨,是已經(jīng)做了決定?!?/br> 拓跋云溪:“是不是因為我哥和你說了些什么?” 林葉回答:“是。” 拓跋云溪:“他許了什么你什么榮華富貴?” 林葉:“他沒有?!?/br> 拓跋云溪點頭,若是因為拓跋烈許了什么榮華富貴的話,林葉大概也不會動心。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