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節(jié)
云州已經太平了有一陣子,這一陣子并不長,可對于百姓們來說,好像之前發(fā)生的事跟上輩子發(fā)生的一樣。 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這和百姓們無關。 未到生死存亡時,他人事永是他人事,縱是嘴上說說,也不過三五日燙嘴,七八日,十幾日,最多二三月,也就涼了。 不知道為什么,御凌衛(wèi)鎮(zhèn)撫使陸綱一直都沒有離開云州,就住在城主府里。 這位新來的城主大人,存在感也極低,比那位新來的府治大人還要低。 好歹廖先為身為府治,還要時不時的露面,為百姓們排憂解難。 城主寧未末,存在感低到能讓百姓們忘記,這云州還有一位城主大人呢。 八月的時候,陸綱授意府治廖先生寫奏折,參奏拓跋烈和拓跋云溪。 陸綱不走,其實就是在等等看,陛下到底會給出一個什么態(tài)度。 這份奏折,就算用最快的方式送到歌陵,此時大概也才到。 所以陸綱不急,他要等到的答案,事關他的御凌衛(wèi)以后如何做事,更事關他如何自保。 林葉卻沒有閑著,帶著武凌衛(wèi)的人一直都在追查舊案。 積壓在云州府的案子,林葉辦了一件又一件。 從京縣開始,武凌衛(wèi)的名聲就傳播出去,這一個月來,武凌衛(wèi)的名聲越發(fā)響亮。 許多積壓在云州府多年的案子,到了武凌衛(wèi)手里,短短幾日便給了一個解決。 林葉的名聲,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原本平靜的云州城,天曉得怎么會突然又炸了一聲雷。 按理說怎么都不該到的陛下批復,比正常情況快了兩倍到達云州。 連陸綱都想不明白,這么快,是怎么來的。 他始終懷疑,歌陵上陽宮奉玉觀里那些神神秘秘的道人,造出來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或者是能穿越虛空的法陣。 不然的話,為何能這么快? 然而那又不可能,那又誰真能穿越虛空。 陛下的批復可以說是給陸綱的,也可以說與他毫無關系。 傳值的欽差來的是宮里一位總管太監(jiān),也是宮中四位總管太監(jiān)之首,御書房總管古秀今。 這個年輕人得陛下的寵信,甚至可以說也就僅僅比萬貴妃差了那么一絲。 但他為何得陛下寵信,這事就找不到緣由。 可不管怎么說,這個看似沒有任何實權,更不可能影響朝政的太監(jiān),身份超然。 連陸綱在他面前,也要矮上一分。 帶著旨意的古秀今沒有去城主府找寧未末和陸綱,而是先到了北野王府給北野王請安。 這種態(tài)度,又讓人覺得迷茫起來。 因為凡是在這個臺面之上的人都清楚,古秀今所表現出的態(tài)度,大概就是陛下的態(tài)度。 得到消息后,城主寧未末和陸綱急匆匆的趕到北野王府,而此時,古秀今正在和拓跋烈談笑風生。 一個這樣年紀的人,還是個宦官,在和拓跋烈交談的時候,完全沒有拘束感。 他和拓跋烈談笑風生,看起來很謙卑,卻不顯得低人一等。 就這種態(tài)度上的拿捏,這世上九成九的人便做不到。 他的身份和拓跋烈自是沒法比,所以理當謙卑,可他又是代表陛下而來,是內侍總管之一,也代表著宮里的威嚴,所以他又顯得那么大方得體。 寧未末和陸綱一進門,按照規(guī)矩,先向欽差行禮,但禮不是給欽差,而是給天子的。 然后兩人再向拓跋烈行禮,這就是規(guī)矩。 “寧大人和陸大人都到了?!?/br> 古秀今笑著說道:“圣人交給我的這差事,也就辦好了一半?!?/br> 他看向身邊肅立的那個小太監(jiān),那小太監(jiān)手里捧著個錦盒,錦盒之中便是陛下的旨意。 人到了,事情相當于辦好了一半,只差宣讀旨意。 陸綱等著,甚至有些按捺不住,因為他太想知道陛下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了。 可是他發(fā)現,一轉頭,古秀今又和北野王閑聊去了。 這就不對勁。 他們到了,古秀今這樣的人不該不懂規(guī)矩,圣令為大,他不宣旨,卻還在那聊天,這顯然不對勁。 陸綱忍了好一會兒,古秀今還是沒有宣旨的意思,他便忍不住了。 這本不是他的性格,若他不能隱忍,又怎么可能成為御凌衛(wèi)鎮(zhèn)撫使。 他此時的心境不穩(wěn),是因為他預料著,御凌衛(wèi)要失寵了,他也要失寵了。 “古公公?!?/br> 陸綱陪笑著輕聲說道:“我看,云州官員,大大小小的,都在外邊候著聽旨呢,要不……” 他話沒說完,古秀今就溫和的回了一句:“陸大人,不急。” 也不解釋,就不急這兩個字。 陸綱只好又忍下來。 誰能想到,古秀今和北野王竟是越聊越投機。 原本一個是剛猛霸道的邊軍大將軍,一個是陰柔溫和的內侍總管。 這樣的兩個人,按理說怎么都不可能會有太多的話題可聊。 可他倆聊到興高采烈,竟是對視著哈哈大笑,儼然是相見恨晚的場面。 陸綱又忍了足有半個時辰,他確實是無法再忍了。 “古公公?” 陸綱笑著說道:“云州官員已經在外邊候著能有兩個時辰了,這旨意……” 古秀今看向他,還是那樣的溫和:“陸大人,不急?!?/br> 依然是這五個字。 陸大人,急。 他剛要再說什么,坐在他身邊的寧未末,用腳尖碰了碰他的腳尖,示意他稍安勿躁。 陸綱氣不打一處來,心說這就叫日暮西山?這就叫人心冷暖? 御凌衛(wèi)還沒有被陛下拋棄呢,他還是御凌衛(wèi)鎮(zhèn)撫使呢,御凌衛(wèi)的權力還在呢! 可是這閹人,卻已經不把他當回事了。 就在這時候,有人進門來,到北野王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么。 北野王隨即看向古秀今:“林葉趕回來了,馬上就到我府里。” 古秀今笑道:“這次可真是辛苦林指揮使了,從那么遠的地方趕回來,都怪我,應該提前派人來知會一聲,也就不至于再讓林指揮使跑百十里路回來?!?/br> 說著話,他竟是起身往外走,像是要迎接出去。 這一幕,直接把寧未末和陸綱都看的懵了。 陸綱的身份不低,手握重權,滿朝文武,二品以下,想查誰就查誰。 寧未末是云州城主,整個大玉,能有城主官職的也才五個人。 他們兩個來的時候古秀今可沒有迎接出去,別說出王府,連這屋門都沒出。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可思議。 因為……古秀今的態(tài)度,在絕大部分時候是陛下的態(tài)度。 不多時,拓跋烈陪著古秀今到北野王府門口,才出門,林葉就到了。 從馬背上跳下來,林葉快走幾步,剛要說話,古秀今卻笑著過去,一把拉了林葉的手腕。 “林將軍可是回來了,這云州官員說是等著我,不如說是在等你?!?/br> 林葉剛要說兩句致歉的場面話,又被古秀今給打斷了。 “我來的時候,圣人說,讓我到云州后,看看林葉把武凌衛(wèi)辦的怎么樣,我人還沒到云州,武凌衛(wèi)的名聲就已經傳到我耳朵里了,圣人若得知,也必是歡喜?!?/br> 這一幕,讓林葉也有些懵。 回到王府里,古秀今看向拓跋烈道:“人都到齊了,那就先把正事辦了?!?/br> 拓跋烈點了點頭,整理了衣服后,也到臺階下站著去了。 云州的文武官員,黑壓壓一大片,在這等著的能有數百人。 古秀今這一番cao作下來,讓在場的每個人都不得不重新審視一下林葉。 他們也在心里問,這個林葉,到底憑什么就能得天子如此眷顧? 他不來,旨意不宣。 可是古秀今又明明白白的說,這旨意是給北野王,給城主,給陸綱,就是沒有說給林葉。 兩位正主早就到了,卻還是要等著林葉來,這樣的cao作也算是史無前例。 所以,古秀今只用了這樣一個態(tài)度,就表明了林葉此時的特殊。 誰都會不由自主的去想想,陛下,這是要把林葉擺在和大將軍一樣的位置了? 從古秀今的表現來看,似乎對林葉,比對大將軍還要尊敬。 旨意,很長。 沒有什么冠冕堂皇的話,玉天子親筆所寫的旨意,就如同他此時在場說話一樣。 “朕聽聞,朕的大將軍在云州又剿滅了一股匪寇,還抓了不少婁樊諜子,朕很欣慰,朕的大將軍還能舞的動刀,甚好?!?/br> “朕得知此事后,亦有些擔憂,區(qū)區(qū)一股毛賊,區(qū)區(qū)幾個諜子,卻要大將軍調動北野,興師動眾,驚了百姓,不好不好?!?/br>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