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動作奇快，配合默契，顯然不是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

    燒了馬車之后，這群人立刻就走，沒有絲毫遲疑，也絕對不會和律衛(wèi)過多糾纏。

    從開始到結(jié)束，甚至都沒有到半刻時間。

    這一下，事情可就大了。

    正在半路上的須彌翩若得到消息，立刻帶著人去支援。

    到了的時候，那馬車都被燒的只剩個架子，還在冒著火，看起來，賬冊是絕對保不住了。

    支援過來的律衛(wèi)立刻拉了圍擋，不許百姓們靠近圍觀。

    沒用多久，這消息就傳遍了歌陵城，一下子，好像有幾百個馬蜂窩都被捅開了似的。

    歌陵城確實已經(jīng)有好久沒有這么熱鬧過了，一時之間，誰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fā)生什么事。

    可君不畏的賬冊被燒掉，這事一定會觸怒天子。

    本來這種小事天子應(yīng)該是懶得過問，但現(xiàn)在，天子就必然要過問一下。

    與此同時，就在距離案發(fā)現(xiàn)場不到半里遠(yuǎn)的地方，隋輕去站在一家客棧的二樓，看著那邊，嘴角微微帶笑。

    他知道林葉一定會把歌陵的水?dāng)噥y，也知道林葉一定會讓那些大人物們焦頭爛額。

    別人不確定，他無比的確定，燒大理寺馬車的人一定是林葉安排的。

    他更確定，這種辦法，也一定是林葉想出來的，須彌翩若只是打個配合而已。

    君不畏這一下想解釋也解釋不清楚了，就看須彌翩若接下來打算怎么玩。

    隋輕去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當(dāng)年，大將軍劉疾弓在歌陵，被多少人視為眼中釘rou中刺。

    此時林葉要去對付的那些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那些人，當(dāng)年欠下的債，隋輕去盼著林葉這次干脆利索的，都一筆一筆的討要回來。

    第499章 都是舊恨

    天子親自過問了君不畏的事，而且是在大朝會上。

    按照大玉太祖皇帝定下的制度，每日的早朝，四品以下的官員不必參加。

    每個月有四天是大朝會的日子，大朝會，在歌陵的五品以上官員都要參加。

    天子在大朝會上提及此事，就說明這個案子，不查個水落石出是絕對不算完了。

    所以崔覆野很難受，無比的難受。

    他知道這是個坑，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在君不畏這件事上他的無辜。

    讓他覺得難受的還有就是……似乎從前陣子開始，朝廷辦案的方式都變了。

    以前辦案的手法，就算有些見不得光的，也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見不得光。

    逼供問訊的手段自然不可能光彩，但這些都是在暗房中進(jìn)行的，誰也看不到。

    如今辦案的手法都變了，變得……滿是江湖氣。

    崔覆野確定這種法子，不是正經(jīng)做官的人能想出來的，必然是林葉的出謀劃策。

    可他能猜到卻沒證據(jù)，有證據(jù)也沒什么意義。

    相對于君不畏的事，他更擔(dān)心的是找不到人的石錦堂。

    石錦堂這個人比林葉現(xiàn)在的威脅還要大，因為林葉的威脅，最起碼還能看的到。

    石錦堂失蹤了，連同石錦堂身邊的親信也都失蹤了。

    崔覆野知道，只要有一絲機(jī)會，他安排在石錦堂身邊的人都會想辦法來通知一聲。

    然而幾日過去，他的人也如石沉大海了一樣，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這消息自然不好有，因為他的人現(xiàn)在都快不成人形了。

    其實石錦堂也沒有離開歌陵城，只是歌陵太大，隨隨便便找個隱秘些的地方藏起來，就沒誰能輕而易舉的找到他。

    此時此刻，他就在城中的一家客棧里住著。

    這家客棧是西伯的產(chǎn)業(yè)，西伯和卓先生說過，石錦堂已經(jīng)是一顆棄子了。

    但石錦堂這顆棄子能發(fā)揮出來的作用還沒有全都發(fā)揮出來，西伯就還舍不得他死。

    既然林牧府已經(jīng)明確站在崔家那邊，做為在地位上與林牧府相差無幾的西伯，不會就這么認(rèn)輸。

    客棧的后院，石錦堂站在陽光下，感受著初春的溫柔。

    而他的幾名親信，感受的卻是比嚴(yán)冬還要冷冽的寒意。

    這幾個人跪在那，看起來都是血糊糊的，每個人嘴里都勒了一條繩子，他們發(fā)不出多大的聲音。

    他們跪著的姿勢很難受，身子往前爬伏著，屁股撅著。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們幾個的人手指頭，都被釘子釘在地上了。

    他們的后背上都被鞭子抽打的血rou模糊，有一個身穿長衫的男人，正在把糖粉灑在傷口上。

    傷口灑了糖，當(dāng)然不是為了給他們治傷，而是為了一會兒讓蟻蟲啃咬起來更賣力。

    石錦堂對這樣的事似乎一點兒都不在意，他更樂意享受想在這溫柔的陽光。

    “崔覆野到底安排你們在石大人身邊做什么？如果現(xiàn)在有人想說的話，就點點頭，我把繩子松開，誰說的仔細(xì)，就先幫誰把傷口處理好?！?/br>
    那個身穿長衫的年輕男人問了一聲。

    那幾個人都在瘋狂的點頭，看起來每個人都已經(jīng)怕到了骨子里。

    就在這時候，卓先生從外邊進(jìn)來，看了一眼那個場面，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他也絲毫不在意這些血淋淋的人。

    “不久之前，須彌翩若和林葉去了君不畏，不知道為什么，須彌翩若下令把君不畏的賬冊都帶走了，但半路被人攔截，一把火全都燒了。”

    卓先生看著石錦堂說這些話，一直看著。

    石錦堂還是看著天空。

    他說：“卓先生不會是在想，這些燒了賬冊的人是不是我安排的？”

    卓先生道：“你沒有出過們，也沒有和誰接觸過，我知道不是你，但我覺得是你?！?/br>
    石錦堂：“謝謝你了卓先生，現(xiàn)在還能這么抬舉我。”

    卓先生道：“如果不是你那就是林葉，似乎更不好?！?/br>
    石錦堂的視線終于從天空上收回來，他看向卓先生：“你怕林葉？”

    卓先生道：“如果真的是林葉在插手，那么不得不去懷疑，他要做的和現(xiàn)在的人和事都關(guān)系不大，他可能是要趁著來歌陵，為劉疾弓翻翻舊賬?！?/br>
    石錦堂道：“那還好，倒是與我無關(guān)，那時候我還是個孩子呢，我若因此而死，很冤枉，很無辜?！?/br>
    卓先生還是那么看著他。

    石錦堂道：“看我也沒有用處，你盼著是我，可真不是我。”

    他回頭看向那第一個準(zhǔn)備招供的人：“我能用的人都在這呢，你看那個馬上就要出賣他主子的家伙，曾經(jīng)也是我的親信啊?！?/br>
    說到這石錦堂看向卓先生：“你要是覺得我有那么大的本事，不如再多打他一會兒，看看能不能問出些什么關(guān)于我的事。”

    卓先生懶得理他。

    不久之后，那個年輕人走到這邊來，他就是月姨最信任的手下……暮云飄。

    “這幾個人唯一知道的，就是君不畏的林方出和崔覆野有關(guān)系?！?/br>
    暮云飄道：“我去把林方出抓來。”

    石錦堂道：“我勸你不要，那是打草驚蛇?！?/br>
    卓先生點了點頭：“暫時不要動林方出，現(xiàn)在指不定多少人都盯著君不畏那邊?！?/br>
    石錦堂道：“剛才你說林葉想替劉疾弓翻翻舊賬，當(dāng)初劉疾弓在歌陵的時候，崔家是不是插手過?！?/br>
    卓先生點頭：“是?！?/br>
    石錦堂笑：“那這就好玩了，原來大將軍林葉是來報仇的?！?/br>
    卓先生道：“劉疾弓在那次救駕廝殺后身負(fù)重傷，一開始，崔家的人還特意請了極好的郎中，準(zhǔn)備著和劉疾弓把關(guān)系走親近些?！?/br>
    “可是不久之后，劉疾弓就向天子獻(xiàn)策，而這個啟明策之所以能傳出來，是因為林牧府?！?/br>
    石錦堂：“為什么你知道那么多？”

    卓先生道：“你知道天子身邊的那個小太監(jiān)古秀今嗎？”

    “當(dāng)然知道?！?/br>
    “啟明策的事，就是在他成為天子身邊近人之前被泄露出來的。”

    卓先生看向石錦堂：“也就是原來的御書房秉筆太監(jiān)盧朝彤。盧朝彤被天子凌遲處死，所以才會有現(xiàn)在的古秀今。”

    石錦堂思考了一會兒，懂了。

    “先帝是林牧府接回歌陵的，先帝身邊的那些人，當(dāng)然都是林牧府安排的?！?/br>
    卓先生嗯了一聲：“雖然在那場叛亂之前林牧府就已經(jīng)遞了辭呈，但宮中諸事，他知道的清清楚楚?！?/br>
    石錦堂道：“劉疾弓向天子獻(xiàn)策，盧朝彤把事告訴了林牧府，所以，許多人才會下那么大力氣除掉劉疾弓?！?/br>
    卓先生道：“換做是你，你怎么做？”

    石錦堂：“換做不了我，我可不是什么豪門望族出身，我沒那么好的命，要是趕上那時候，說不定我是劉疾弓那頭的。”

    他轉(zhuǎn)頭看向卓先生：“你信不信，如果我有的選，我更愿意真的是在那本啟明策里?！?/br>
    卓先生知道這是一句實話。

    石錦堂問：“若是你呢，是愿意做現(xiàn)在我這樣的人，還是去做啟明策里的人？”

    卓先生沒回答。

    他不可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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