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節(jié)
顧夕照就站在林子邊緣處看著,整個人依然像是出了鞘的長劍,散發(fā)著冷冽的鋒芒。 因為林葉在仙唐城耽誤了幾天時間,反而被崔覆野先一步趕到了來風口。 上次在歌陵,宋十三代表陳微微去見崔覆野的時候,崔覆野根本就沒把那莽夫當回事。 可是,誰又能想到,這才過去多久,崔覆野就不得不親自來見陳微微。 “小公爺?!?/br> 顧夕照回頭看向崔覆野:“真的要在這里一直等?” 崔覆野點了點頭:“等?!?/br> 顧夕照道:“也太給他面子了?!?/br> 崔覆野道:“我都沒覺得自己跌了臉面,你卻覺得有些掉身份?” 他拿起旁邊的行囊,從里邊去了一些干糧出來。 這粗糧的餅子放的時間有些長了,又干又硬。 不過崔覆野吃起來,倒是好像一點都不覺得難以下咽。 “除了死亡,沒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br> 崔覆野一邊吃一邊說道:“當年我父親告訴我這句話的時候,我便讓自己死死的記住。” 他看向顧夕照:“你知道這話是從哪里來的嗎?” 顧夕照搖頭。 崔覆野道:“是你的祖父教我父親的,他被葉菩提擊敗后,曾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心灰意冷,在崔家養(yǎng)傷的時候,也數(shù)次想過了結(jié)自己……” 顧夕照聽到這,也逼著自己死死記住那句話。 除了死亡,沒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我們現(xiàn)在落魄了,就要承認落魄,我們現(xiàn)在要求人,就要拿出求人的態(tài)度?!?/br> 崔覆野道:“一會兒若那個叫陳微微的人真的來了,你不要站在此處,你身上氣息太冷,因為你在,他戒備心就會更強?!?/br> 顧夕照剛要說話,回頭看了一眼:“大概是來了?!?/br> 此時天色才剛剛擦黑,陳微微卻要到了,這足以說明陳微微似乎也有些心急。 陳微微確實心急,但他急著來不是因為心急,而是因為他知道崔家的實力,他必須拿出一個態(tài)度來。 他又不知道,崔家在歌陵城已經(jīng)成了過去,已經(jīng)滿門被殺,如果他知道的話,他大概就會端著些了。 崔覆野沒有急著起身,他等到陳微微進了林子,才把手里的干糧餅子放下。 “宗主大人?!?/br> 崔覆野起身抱拳。 陳微微也抱拳回禮:“請問,如何稱呼?” 崔覆野道:“我叫崔覆野,崔家家主崔值的嫡長子,特意前來拜會宗主大人?!?/br> 陳微微一驚。 他以為來的人,只是崔家那樣的大家族里,隨隨便便派來的某個下人,哪里想到竟是崔覆野這般身份的人親自來了。 一時之間,陳微微竟然還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宗主大人,我有些話,必須先和你說清楚?!?/br> 崔覆野一臉平靜的說道:“崔家,已不同往日,崔家出了事,我是逃出來的?!?/br> 陳微微原本熱情如火的那張臉,刷的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倒也不是他頓時就看不起崔覆野了,而是崔覆野這一句話,就把他心中的火和臉上的火都給澆滅了。 崔覆野依然平靜的說道:“看來宗主大人格外失望?!?/br> 陳微微搖頭:“不是失望,是震驚,我沒有想到崔家竟然出了這么大的事?!?/br> 崔覆野道:“還要向宗主告罪,因為我家的事,連累了你派去歌陵的人,他叫宋十三,我沒有記錯吧?!?/br> 陳微微嗯了一聲,心說果然,宋十三還是死了。 崔覆野道:“我特意趕來這里見宗主,只是為了向宗主致歉,宋先生是為了幫我崔家才受了牽連,死于林葉之手,我覺得,我有必要親來見宗主,把此事和你仔細……” “死于誰?”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陳微微就打斷他問了一聲。 崔覆野是什么樣的人,是人精中的人精。 他從陳微微這三個字里,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陳微微問了一聲死于誰,崔覆野幾乎是在同時就做出判斷,陳微微與林葉有過節(jié)。 其實他來的時候還有些忐忑,以崔家的實力,當然可以查得出來,陳微微和林葉是出于同門。 所以他來之前還在不停的思考,自己見陳微微,會不會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發(fā)生。 陳微微脫口而出的這三個字,無疑給了崔覆野巨大的信心。 他回答道:“三北都護府的都護大人,林葉。” 陳微微不敢確認,所以又問了一遍:“你說的什么三北都護,就是怯莽軍大將軍林葉?” 崔覆野點頭:“是?!?/br> 崔覆野道:“我知道林葉與宗主大人是故交好友,但我還是來了,宋先生的死我心懷愧疚,若不親自來與宗主說,我心意難平,與宗主大人說過后,我便要告辭了,畢竟我現(xiàn)在身份有些特殊,不能牽連宗主……” 陳微微一擺手:“我與他不是故交好友,最多算做舊識……” 陳微微說到這,緩緩吐出一口氣。 “崔公子既然來了,那就踏踏實實留下,在冬泊,沒人能把你怎么樣。” 聽到這句話,崔覆野心里笑了。 第544章 玩弄于股掌之間 陳微微坐在這林子里的一塊石頭上,安安靜靜的聽著崔覆野介紹著如今大玉朝廷里的局勢。 越聽,陳微微越是心驚。 天子的狠厲,超出了陳微微的預料。 他聽著崔覆野對天子的描述,心里莫名其妙的就開始出現(xiàn)懼意。 這樣的天子,他能騙的了?他能斗的過? 他知道崔覆野這樣的人,對天子恨之入骨,所以絕對不會故意夸大天子的實力。 現(xiàn)在崔覆野說的這些,沒有故意貶低天子就算不錯了。 所以陳微微更不能理解的是,林葉那樣的人為何就能得天子的賞識? 他記憶中的林葉,并沒有什么讓人十分佩服的地方。 要說習武上的毅力,陳微微確定林葉不如他,要說在做事上的果決,他也不認為林葉能比他強。 就是這樣一個人,為什么就能讓天子那般信任? 他有些走神,崔覆野當然看得出來,所以說話的語速變得慢了下來。 崔覆野這樣的人,厲害之處就在于,他放低身段和人說話的時候,那人還會覺得自己與崔覆野恰好就在伯仲之間,相處的舒舒服服。 所以崔覆野只是稍稍調(diào)整了語速,就讓陳微微從那種游歷狀態(tài)回過神來。 “宗主是在想這般局勢,大概難以去歌陵了?” 他輕聲一問,讓陳微微的思緒徹底回到現(xiàn)實中來。 “我確實想去歌陵,想去奉玉觀?!?/br> 陳微微道:“崔公子以真誠待我,我便報以真誠,我所欲,便是奉玉觀觀主?!?/br> 崔覆野點了點頭:“若在以往,有我崔家協(xié)助宗主,還能多做些什么,現(xiàn)在我所能用到的崔家的力量,不過是以往的三分之一?!?/br> 這話說的巧妙,一句話兩個意思。 一是在告訴陳微微,崔家確實大不如前了,但依然還有三分之一的實力在。 二是想告訴陳微微,崔家剩下的這三分之一的實力,都在我手里呢。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崔家就算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實力,也是陳微微現(xiàn)在也不能及。 話說起來,陳微微現(xiàn)在門下弟子萬千,也是極有權(quán)勢之人。 可他的弟子都在冬泊,而且都是最底層。 這些弟子放在冬泊還有些分量,拿去大玉,一點意義都沒有。 “對了。” 崔覆野道:“如不出意外,林葉大概也要到了,若宗主與他不睦,還是早做些準備的好。” 陳微微皺眉。 那個陰魂不散的家伙,又要來了嗎? 他忽然間心里冒出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林葉來了,那就讓他別回去了? 這念頭一冒出來,也不知道為什么,他腦海里就出現(xiàn)了他父親的模樣。 一直在對他搖頭,沒說話,只是不停的搖頭,不說話可是那雙眼睛里都是勸慰。 罷了…… 陳微微想著,畢竟林葉也照顧他父親那么久。 然而這個念頭才生出來,他腦海里又有一個聲音撕心裂肺的喊了起來。 那是在照顧你的父親?那是搶走了你的父親! 崔覆野看著陳微微臉色變幻,他猜不到陳微微在想什么,可他從陳微微逐漸粗重的呼吸中,感覺到了殺意。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