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4節(jié)
說到這寧未末就啐了一口:“一群粗鄙之人!” 然后接著說道:“得讓他們覺得咱們能撐得住,甚至讓他們覺得這一仗打的會輕松,錢的事,不該他們發(fā)愁。” 趙苗欣點了點頭:“是啊,那群粗鄙武夫雖然惹人厭,他們從來就沒有考慮過柴米油鹽,可這事想想看,確實也不該他們考慮,打贏了之后再讓他們知道有多難吧,現(xiàn)在就奔著輕松了說?!?/br> 姚新遠笑道:“媽的,有一種老子勒緊褲腰帶,也要讓兒子體面起來的感覺?!?/br> 三位一品大員因為這句話,同時笑了起來。 寧未末道:“兒子們要體面起來,當(dāng)?shù)木退闶抢弁卵驳酶砂 瓔尩倪@話可不能讓那群粗鄙武夫知道了,要不然他們明天就得跳著腳罵街。” 姚新遠道:“要論罵街,他們更是兒子了,不,連孫子都不如。” 趙苗欣道:“打仗的事靠那些粗鄙武夫,當(dāng)家的事靠咱們這些老父親……老父親大不了一天少吃一頓飯,再大不了,一天就吃一頓飯?!?/br> 姚新遠道:“可是宰輔大人咱們得說好了,這一仗打完了得讓那群粗鄙武夫知道,咱們是怎么把日子撐起來的,不然他們還以為,打贏了全是他們的功勞?!?/br> 寧未末點頭:“得說!” 姚新遠道:“光咱們說不行,得讓陛下說,還得讓大將軍林葉去說?!?/br> 寧未末心想著那是必須的,林葉你提前把怎么打告訴我了,嚇的我連夜幫你籌備,還不能告訴他們……到時候你得帶著那群粗鄙武夫整整齊齊的給我們鞠躬致謝。 幾個人說著話,罵著粗鄙武夫,沒多久就睡著了,畢竟是真的累。 天才蒙蒙亮的時候,當(dāng)值的人就把諸位大人們叫了起來。 端過來一盆一盆熱水,伺候著大人們洗了臉漱了口,也來不及吃口東西了,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急匆匆趕去上朝。 又過了半個時辰,歌陵城的城門才開。 這時候,有兩個在城門外等了一夜的官員立刻就沖進來,神色急迫。 這兩個人一口氣沖到了臻元宮外,請求讓他們進去。 大殿上。 辛言缺看完了奉辦處遞交上來的統(tǒng)計結(jié)果,然后看向?qū)幬茨骸澳銈円凰逈]睡?” 寧未末道:“回陛下,睡了一會兒的?!?/br> 辛言缺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看向林葉為首的武將那邊:“為了你們,他們昨夜一直都在忙,今后也不知道有多少個夜里也要這么忙,你們不當(dāng)家不知道柴米貴,他們知道,昨天還和朕說,勒緊了褲腰帶也不能讓你們在前線打仗的人吃不飽肚子!” 一名武將聽到這,嘀嘀咕咕的說道:“老子這次算是認慫,也認服,大不了,老子回來給你們一人磕一個?!?/br> 另外一個武將說道:“這他媽不算丟人,你磕我也磕!” 就在這時候,那兩個急匆匆趕來的官員到了大殿門外,辛言缺讓他們進來,那兩人進門后就跪倒在地,其中一人雙手舉起來一本冊子。 “陛下!” 其中一人大聲說道:“京州州治張大人派我們兩個趕過來,就一句話!” 他抬起頭看向天子:“真要是出征打婁樊,咱京州,養(yǎng)十萬兵!” 辛言缺喃喃道:“京州……地方上也不富裕?!?/br> 那官員看著天子:“說實話,不富裕,可是這一仗,京州人得做表率!多了養(yǎng)不了,十萬人的吃喝,京州百姓們管了!” 在這大殿上的人看不到的地方,一條一條官道上,登州派人來了,南州派人來了,雍州派人來了,青州派人來了……縱馬疾馳,一路煙塵! 第958章 對你來說不難吧 大將軍府。 林葉回到家里的時候已是深夜,也不知道為什么,以他這般修為,竟然還是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 而在這疲憊之上的,則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激動興奮和感激之情。 林葉從來都不是一個習(xí)慣了感情用事的人,所以這一點對他來說是優(yōu)點也是缺點。 他心腸比別人要硬一些,所以別人很容易感動他卻不能。 或許這是從小就開始培養(yǎng)和歷練的造成的結(jié)果,并非是他本心本意。 可這么多年來,他已習(xí)慣冷漠的看著人間大多數(shù)悲歡離合。 林葉真正的改變,是從他揮刀砍遍歌陵城開始的。 那一刀一刀的劈砍,斬斷的不僅僅是過去的仇恨,還有過去的他自己。 血流成河的歌陵城,撫平了林葉心中刻骨銘心的仇恨。 那個在每天夜里都要仔細想一遍火海中掙扎將士慘烈身影的少年,在血洗歌陵城后似乎變得比過往柔和了不少。 在書房里坐下來的林葉長長吐出一口氣,這時候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來,好像自己已經(jīng)有一陣子,沒有在睡前仔細去想那場漫山遍野的大火了。 是他們……已經(jīng)和自己做了告別? 林葉閉上眼睛,仔細去想,可是他發(fā)現(xiàn)那場大火中掙扎的,吶喊的,不甘的漢子們,身影已經(jīng)都模糊了。 唯有那個身披戰(zhàn)甲手握長刀的大將軍,站在烈火中一直在凝視著他。 呼…… 林葉睜開眼睛。 他殺了拓跋烈,殺了王洛神,在歌陵城里屠滅了無數(shù)家族,那些將士們的在天之靈看到了。 可是大將軍還沒有走,大將軍還站在火海之中。 那不是大將軍還在希望林葉去做些什么,而是林葉的執(zhí)念尚未散盡。 樓臺明玉…… 林葉在大火之中隱隱約約的看到了一身高大的身影,手里同樣握著一把長刀。 良久之后,林葉在屋子里盤膝而坐,開始呼吸吐納,他在修行的同時還能分心去感受那把存于流沙戰(zhàn)甲之中的天闕重劍。 當(dāng)天在老僧離開之后,林葉曾經(jīng)試著同時召喚流沙戰(zhàn)甲和天闕重劍,那戰(zhàn)甲挺身而出,手握重劍的樣子,林葉還歷歷在目。 原來是這樣…… 對于尋常人來說,這樣的打坐就是枯坐,沒有多少人能夠堅持很長時間。 哪怕是對于一般的修行者來說,這樣的冥想和修行吐納也是極消耗精神的事。 唯有林葉,可以在休息之中修行,也可以在修行之中恢復(fù)體力精力。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jīng)從黑暗走到了逐漸清明,太陽還沒有完全露面,時間清清白白,林葉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 一掃疲憊。 他走出房間,在寬闊的院子里停下腳步,試著再次同時召喚流沙戰(zhàn)甲和天闕重劍。 恍惚之間,仿佛是有一個天神從林葉的身體里分離出來,手持重劍站在那的樣子,威風(fēng)凜凜。 林葉試著催動流沙戰(zhàn)甲行動,戰(zhàn)甲明顯有所回應(yīng),但動作顯得有些笨拙,而且從林葉在腦子里下令到戰(zhàn)甲執(zhí)行命令的這個時間,讓林葉很不滿意。 分心這種事,其實很多人都覺得容易。 比如在課堂上,表面上你手里拿著課本眼睛也盯著課本,可思緒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這就是一心二用嗎? 不,真正的分心二用,是在你思緒飄出去的時候,還有一半的精力其實還在認真閱讀你手里的書冊。 在世人眼中一心二用絕大部分時候都不是褒義詞,可這正是林葉現(xiàn)在要努力的目標。 他開始打拳,打一套最為普通的軍中長拳,而與此同時,林葉命令著戰(zhàn)甲在舞劍,舞的也是最普通的劍招。 太難了。 哪怕林葉可以做到讓戰(zhàn)甲揮劍而動,可動著動著,戰(zhàn)甲就會和林葉的動作統(tǒng)一起來,變成了打拳,然后重劍就會掉在地上。 一直到東方大亮,林葉才停止這種試驗,要想一邊自己戰(zhàn)斗,一邊控制著戰(zhàn)甲戰(zhàn)斗,這簡直不是人能做到的事。 好在林葉也不覺得自己是個人……最起碼他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是個正常人。 當(dāng)林葉停下來時候,那種疲勞感再次涌了出來,而且這種疲勞感不是身體上的,是精神上的。 分心控制流沙戰(zhàn)甲舞動重劍,比林葉自己專心致志的去做某件事的精神力消耗要大的多。 看來這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熟練cao控的事,非但需要大量的練習(xí),還要有比以往更多更強的關(guān)于精神力的修行,不然的話,這分身出去戰(zhàn)斗的事不過是癡心妄想。 林葉今日不需要去參加朝會,小姨和小禾姑娘昨夜住在師父師娘家里,林葉也不用急著去接她們,他想著應(yīng)該去兵部看看。 剛走到門口,一輛馬車從大街上過來,看馬車的樣式,是來自上陽宮奉玉觀。 一個小道童從車上跳下來,快步到林葉面前俯身行禮:“見過大將軍,我家大禮教想請大將軍到奉玉觀一敘?!?/br> 林葉的第一反應(yīng)是,陳微微要見他。 他問:“請問,是哪位大禮教要見我?” 小道童道:“陸駿集,陸大禮教。” 林葉有些疑惑,他和這位陸大禮教其實并無多少交集,突然間請他去奉玉觀,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事。 上車之后,林葉問那小道童陸駿集找他是因為什么事,小道童卻并不知情,只說是大禮教昨夜就想請大將軍過去,聽聞大將軍一直都在奉辦處議事,所以耐著性子等到今早。 馬車在歌陵城的清晨里穿過,這座雄城清晨的煙火氣讓林葉有些喜歡。 到了奉玉觀之后,林葉再次仔細看了看這里,他感覺體內(nèi)某種東西好像又要呼之欲出了。 已經(jīng)許久都沒有過這種感覺,好像他修行的大周天神術(shù)認家一樣,每每靠近上陽宮,這種感覺就突然冒出來。 林葉經(jīng)過那座巨大的蓮花雕塑的時候,體內(nèi)的大周天神術(shù)就像是燒開了的水一樣沸騰起來。 他甚至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沖動,就想在這蓮臺之下盤膝坐下來,和這蓮臺好好聊一聊。 蓮臺是死物,能有什么好聊的。 林葉推測,是這座蓮臺之內(nèi)藏著某種極為起那個大的法陣,與大周天神術(shù)契合,所以他才會有這種錯覺。 走在林葉身邊的那個小道童揉了揉眼睛,他感覺自己好像眼花了,不知道為什么,今日的蓮臺好像比往日璀璨些。 蓮臺之內(nèi)如有一種金色光華呼之欲出,小道童想著,大概是這一早的陽光灑下來的金,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什么別的合理解釋了。 陸駿集住的地方在后院,七繞八繞的才走到。 小道童解釋說,因為陸大禮教在研造東西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所以一直都住在奉玉觀最偏的地方,這里比別處安靜些。 才說完,轟的一聲,那院子里升起來一股黑煙,碎土紛飛。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