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女術師 第36節(jié)
新娘子以為自己能夠解脫了,可以回到自己家中,嫁一個情投意合的有情人。 然而她錯了。 張家并沒有打算放過她。 他們找不到可以怪罪的人,就將全部的氣都撒在了她的身上。 公婆責怪她連個丈夫都留不住,罵她是喪門星,就是因為娶了她兒子才跑的。 親生父母責怪她給自己丟了臉,要和她斷絕父女關系。 連張府里的丫鬟下人們都對她指指點點,幾乎要把她的脊梁骨給戳斷。 長得漂亮又如何呢?還不是拴不住丈夫的心。 還有人造謠說她肯定有什么隱疾,不然張大少爺怎么會連洞房都不愿意就跑了呢? 新娘子絕望了。 她看著空蕩蕩的新房,忽然明白,這里是她的墳墓。 那不是丈八紅綢,而是三尺白綾。 于是她將紅綢纏繞在房梁上,吊死在了新房之中。 新娘于新婚之夜被丈夫拋棄,受眾人責難,自戕而亡,怨氣沖天。 她死那晚,月亮晦暗無光。 從那天開始,張家就不太平了。 家中所養(yǎng)的牲畜莫名其妙死亡,廚房里的飯食轉眼變成了污穢之物,到了后來,連家里的小輩也得了稀奇古怪的急病,一個接一個地死去。 張員外嚇壞了,他花了海量的錢財,從京師找了一位玄術大師,那大師說是新娘子冤死,在作祟,便布下了一個死局,將新娘子封死在這陰廟之中,讓她永世不得超生,這樣張家以后才能平平安安。 可憐的熊家姑娘,生前不能平安,死后也不得安寧。 陰廟封門之時,本來已經(jīng)下葬的新娘子被挖了出來,重新塞進了一口大紅棺材之中,那棺材上畫滿了符咒,能封鎖魂靈。 棺材被巨大的鐵鏈絞住,拖入了陰廟之內(nèi),沾了公雞血的鐵釘釘入棺材蓋,就像是釘入她的尸身一般。 棺材中發(fā)出凄厲的吼聲,張員外站在陰廟外,嚇得臉色慘白。 “員外不用擔憂?!蹦切g師一邊撫摸著胡子一邊說,“這妖孽再也別想出來了。” 隨著最后一根鐵釘釘下去,那慘叫聲戛然而止,山澗之中一下子變得黯淡無光,宛如鬼蜮。 玄術師哈哈大笑:“員外可無憂矣!” 柏舟猛然間回過神來,喉嚨疼痛難忍,喘不上氣。 她不知何時竟然被吊在了廟中,而周俊凱等人也被吊著,他們陷入了幻覺,臉上滿是驚恐,仿佛置身于地獄。 好險! 她要是沒有醒過來,會在不知不覺之中被活活吊死。 她拼命抓住頭上的繩索,將體內(nèi)那一縷靈氣集中在脖子上,才稍稍舒服了一點,但她頭頂上的血條只剩下25點了,還在緩慢地減少,每過三分鐘掉1點血。 嗩吶聲還在響,陰測測的尖利聲音道:“一拜天地!” 柏舟向下看去,那大紅棺材旁邊竟然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新娘子,只是她沒有蓋紅蓋頭,對面則站了一個男人,也穿著大紅喜服,面色木訥,如同一只木偶。 那竟然是聞君止! 她臨死時的愿望,就是要嫁給一個情投意合的有情人,這是她最深的執(zhí)念。 柏舟心想:你上次成親吃了那么大的虧,還沒有學乖嗎? 婚姻是墳墓?。?/br> “二拜高堂!” 那尖利的聲音不知道來自何處,比怨煞生前那次還像號喪。 怨煞拜了之后直起身子,原本美艷動人的臉居然腐爛了大半,上面還有蛆蟲在涌動,詭異而又恐怖。 她還保持著被封入陰廟之前的模樣! 那時她已下葬數(shù)月,早已經(jīng)開始腐朽。 “聞先生……”柏舟想要將聞君止叫醒,然而并沒有什么用,她被勒住脖子,根本發(fā)不出聲音。 “夫妻對拜——” 柏舟心道不好,要送入洞房了! 再不救,禮成之后就救不了了! 她在身上摸索了一陣,找出了一把美工刀,誰知那繩索竟然割不斷。 這是靈異物品! 她咬了咬牙,將保護住脖頸的那道靈氣注入美工刀中,一刀下去,繩索應聲而斷。 柏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摔得她腦子嗡嗡響,渾身的骨頭像被大卡車給碾壓了一遍。 這地面看著像泥土,怎么這么硬。 但她還是掙扎了起來,先將美工刀扔出去,割斷了周俊凱的繩索,然后給那怨煞減血。 她點的速度很快,怨煞的血條迅速減少,她自己的血條也在狂掉。 滋滋滋。 怨煞的身上冒起了陣陣黑煙,她夫妻對拜的姿勢忽然一頓,猛地轉過身,惡狠狠地盯著柏舟。 第68章 冤種重蹈覆轍 “找死!”怨煞身上的大紅喜服驟然飛起,她的雙手變?yōu)楣碜?,朝著柏舟抓了過來。 柏舟就地一滾,躲過了這一擊,鉆進了旁邊的石碓后,怨煞一擊未中,怒火滔天,對著她發(fā)出一聲嘶吼。 那嘶吼鉆進了她的耳中,她腦海中一片混沌,仿佛又要陷入幻覺。 不行! 她咬破了舌尖,劇烈的疼痛讓她神臺一片清明,而怨煞已經(jīng)來到了石碓旁,朝著她的天靈蓋一爪子抓下。 “小心!”周俊凱聲音嘶啞地喊道,又扔出了一張符箓,誰知怨煞反手就是一爪,將那符箓給撕扯得粉碎。 周俊凱悶哼一聲,捂著胸口,痛苦地后退了幾步,吐出了一口鮮血。 柏舟清醒之后也沒有閑著,發(fā)瘋似的點著怨煞血條的“-”號。 但是這只怨煞的血條太厚了,她的血條已經(jīng)降到了5點,再點下去,怨煞沒死,她就要先死了。 怨煞渾身冒煙,卻毫無所懼,眼底滿是怨恨和毒辣,誓要殺死這個膽敢傷她的女人。 蟲豸一般的弱小生物,也敢對她動手! 找死! 那漆黑的鬼爪狠狠地插了下來,眼看著就要刺進她的頭骨。 “??!”柏舟又驚又怕,閉上眼睛驚叫一聲,無意識地拼盡全力一點。 嘩。 怨煞的血條竟然一下子就掉下去了200點,只剩下6點了。 怨煞的那雙鬼爪竟然開始寸寸崩壞,化為了黑色的沙土。 它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驚懼與惶惑,不敢置信地看向柏舟。 “你……到底是……”她的聲音沙啞,就像是勺子在陶罐上刮一樣,斷斷續(xù)續(xù),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 柏舟也有些不敢相信。 她剛才居然給對方減了200點,再看看自己的血條,只掉了1點。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暴擊嗎? 在生死存亡之際,就能打出一個大暴擊。 柏舟這下安心了,道:“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你不該濫殺無辜?!?/br> 她頓了頓,說:“冤有頭,債有主啊?!?/br> 說罷,她抬手一點,將怨煞的血條清空。 怨煞的身體開始化為黑沙,在空中飄散。 剛開始的時候,她眼中還滿是憎恨和不甘,怨氣沖天。但漸漸的,她臉上的神情竟然變得平靜。 她緩緩閉眼,輕聲道:“三百年了啊,我終于解脫了。” 嘩。 無數(shù)的黑沙消散于風中,那一刻,山澗之中似乎變得亮堂了,甚至有一縷陽光從破敗的門洞里照了進來,在地上留下了一團光斑。 柏舟看著那口大紅棺材,輕輕嘆息。 害死她的,是那個時代。 那個女性生來便受苦,萬般不由己的封建時代。 怨煞已死,聞君止忽然身體一顫,猛然間醒了過來。 他驚訝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紅衣服,一動就嘩啦啦作響。 那竟然是用紙做的。 之前看著仿若錦緞,其實不過是幻象,如今也只是恢復了它的本相罷了。 他皺起眉頭,厭惡地將紙衣撕碎,道:“真是晦氣?!?/br> 柏舟點頭稱是:“說得對!結婚真是晦氣!這位熊姑娘真是想不開,一個人逍遙不好嗎?為什么非要找個男人結婚?” 聞君止怔住,抬頭看向她,眼底浮起一絲苦惱,道:“其實結婚也沒有什么不好,能找一個知冷知熱的知心人一起白頭偕老,多好?!?/br> 柏舟很驚訝:“原來你是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