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女術師 第646節(jié)
“我們這一生注定了有緣無分。” 這時,那個費少爺走了出來,道:“既然你都已經(jīng)放下了,為什么還要阻止我家老祖進棺材?你這不是盼著他趕緊死嗎?” 費老先生怒道:“閉嘴!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退下!” 那年輕人卻倔強道:“我是為了我家老祖的生命安全,也是為了我費家和炎夏國的安全,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你!”費老先生眉目之間涌上了怒意,正要說什么,卻聽酥酥沉聲道:“你們以為這是什么好事嗎?” 她看向費老先生,那雙好看的眸子中透出了一絲關切,道:“你已經(jīng)為了這個國家,為了你的家族付出了太多,你真的想要這樣不死不活地躺在棺材里嗎?” 眾人沉默了。 酥酥環(huán)視四周,聲音嚴厲:“你們都知道。他一旦躺進了這口棺材里,就成了一個活死人。他既不算活著也沒有死去,只是被禁錮在這里,等待著某一天強敵來襲,他才能出來,用自己的生命化為最后一擊來保全這個國家,和你們費家的安全?!?/br> “這對他來說公平嗎?” “他這一生兢兢業(yè)業(yè),如今壽元將近,就不能讓他入土為安嗎?” “以他所立下的功德,就算去了幽都地府,將來也有轉世再生的機會,何必要將他永遠的禁錮在這里?” 眾人都沉默了。 他們都以為這無論是對國家還是對費家都是最好的,費老先生自己也保全了生命,何樂而不為? 但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費老先生愿不愿意用這樣的方式活下去。 他們……是不是做錯了? “酥酥?!辟M老先生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道,“你不要說了,我愿意。” 酥酥回頭看向他,柳眉緊蹙:“你……” 費老先生臉色泰然,道:“我這一生已經(jīng)為國家犧牲了太多,既然如此,也不差這一次?!?/br> “阿林!”酥酥叫出了他的名字,“你活著的時候,不能為自己而活,死到臨頭了,難道就不能為自己而死嗎?” 費老先生抬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頂,就像多年以前,他們還是少年時一樣。 “如果我不這么做,我的國家因此而陷入危險之中,我就算是死也無法安心?!?/br> “何況說不定在這段時間里,我的后人能夠找到延續(xù)壽元的靈藥,到時候我還有機會再突破?!?/br> 酥酥道:“你明知道這個機會有多渺茫?!?/br> “人啊,總得有一點希望,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實現(xiàn)了呢?” 酥酥默然。 這時,柏舟開口了:“老先生,您還有五分鐘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驚。 連酥酥都忍不住看向她。 連她都看不出費林的真實壽元,這個女孩竟然還能精確到分鐘? 她難道有什么天賦神通嗎? 費老先生似乎一點都不意外,他后退了一步,脫下了道袍,露出了里面的一身壽衣。 那也是在幽亭鎮(zhèn)的棺材鋪子里買的,可以將他的修為保持在最巔峰的狀態(tài)。 他來到棺材旁邊,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酥酥。 “酥酥,雖然我知道,這些話我不該說,但既然你也是炎夏國人,如果炎夏國遇到了危險,希望你能出手相救。” 酥酥沉默不語。 費老先生平靜地說:“以前你看不慣官府的作為,為了躲避戰(zhàn)亂,遠赴南洋,我都能理解。但如今時移世易,我們炎夏國國富力強,國力蒸蒸日上,老百姓的生活也很富足。若你能為這片安寧出一分力,也算是功德一件?!?/br> 酥酥沉默了半晌,道:“我會考慮的?!?/br> 費老先生留給她了一個笑容,最后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跳入了棺材之中。 這次她沒有阻攔。 在躺進去的那一刻,他感覺一股神秘的力量朝著自己涌了過來,睡意漸漸浮起,就像是被注射了麻醉藥一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酥酥來到了棺材旁邊,看著那陷入了沉睡的費老先生,眼神寧靜,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別。 這一別,只怕永遠都不再相見了。 柏舟朝棺材里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費老先生頭上的倒計時已經(jīng)停止了,就像科幻小說里長時間進行星際旅行的時候被冰凍艙給凍住了一樣。 第1238章 你可愿意做我的徒弟 那棺材蓋子嘩啦一聲,自己合攏,酥酥似乎想推開,但推了推,沒有推動。 如果連她都推不動,別人更加不可能推動了。 柏舟道:“只有在棺材蓋子上留下印記的人才能打開?!?/br> 酥酥抬頭看去,只見那棺材蓋子上面有一個符文,是用血繪畫而成。 盧理事道:“這是我的印記。我與費老先生約好了,若有一天,真的有危機降臨,我會打開棺材。若一直沒有,便一直等待找到延續(xù)壽元的靈藥出現(xiàn)。” 酥酥嚴肅地道:“希望阿林沒有看錯人。” 說罷,她轉過身,靜靜地看了柏舟一眼。 柏舟和她對視,心中有些奇怪,她為什么這么盯著我看?我是不是說了什么話得罪她了? “你能看出,我還有多少壽元嗎?”她問。 柏舟搖了搖頭,道:“看不到?!?/br> “說謊!”她的聲音變得凌厲,威壓鋪天蓋地而來,柏舟只覺泰山壓頂,整個人都撲倒在了地上。 英招大驚,想要上前來,但剛踏出一步,也被壓在了地上。 其他人都在遠處瑟瑟發(fā)抖,連看都不敢看她。 這就是分神境的強者嗎? 太,太可怕了。 盧理事咬著牙:“酥酥前輩,女術師雖然說話不好聽,但她一片好心,還請你網(wǎng)開一面,不要跟小孩子計較。” 柏舟雖然被壓著不能動,但還能說話,道:“我沒說謊,只有在人之將死之時,我才能知道他的死期?!?/br> 酥酥盯著她看了很久,最終收起了威壓。 “你是誰家的孩子?”她問,“有這樣的天賦神通,必不是普通人?!?/br> 柏舟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我是柏家的?!?/br> 柏家? 酥酥疑惑,沒聽說這個隱世家族家族啊。 “你家在什么地方,家中都有些什么人?” 柏舟心想你還要查我戶口? “我家在大容市開了一家壽衣店,家里就我一個人,再沒有其他親人了?!?/br> 酥酥微微瞇了瞇眼睛。 不是隱世家族的子弟? 怎么可能。 只是不愿意說罷了。 “你可愿意拜我為師?”她忽然道。 柏舟一呆。 周圍的其他人也都驚呆了。 費家的幾個年輕人都對她投來了羨慕的目光。 能夠有一個分神期的師父,她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她到底何德何能,費老先生和這位酥酥前輩都這么看重她? 那個費家的年輕人也在自我懷疑,難道老祖的亂點鴛鴦譜才是對的? 此女確實有過人之處? 盧理事和英招的心也提了起來,雖然女術師能有這樣一個師父是一件好事,但她若是拜了師,恐怕就要跟隨師父一起進山修行,凡俗之事只怕就管不了了。 特安局會痛失一位得力干將。 但此時他們也說不了什么,只能等待著柏舟自己選擇。 柏舟只愣怔了片刻,便道:“多謝前輩看得起我,不過我已經(jīng)有師父了,并不想再拜師。” 費家眾人聽了,心中不禁感到惋惜。 多好的機會啊。 要是這個機會給他們家的年輕人多好? 但他們也沒那個臉給酥酥推薦自家人,只能沉默不語。 盧理事和英招暗暗松了口氣。 對于柏舟來說,她現(xiàn)在所學的一切,全都來自于爺爺留下的那本無字天書,所以爺爺也算得上是她的師父。 何況她的秘密太多了,如果另外拜了師,這些東西、、、藏不住,只怕會引來別人的覬覦,別把好好的師徒關系變成仇人,到時候她還要背個欺師滅祖的罵名,就太不值得了。 在她出言拒絕的那一刻,酥酥的身上再次爆發(fā)出一股威壓,但這種威壓與之前的又不同,這是一種很深的壓迫感,讓人心頭仿佛壓了一塊巨石,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但柏舟卻抬起了頭,直直地望著她。 那雙眼睛清澈,里面沒有多少感情,也沒有多少心思,但那種無欲無求、靜如止水的澄澈,卻讓酥酥的心頭咯噔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么,她的心底忽然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覺。 那是她突破元嬰期之后,就不再有過的情緒,時隔多年,她都快要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