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長細而鈍圓的喙部發(fā)出一聲長鳴，在修長的脖頸轉(zhuǎn)動之下，它琥珀色的瞳孔很快就捕捉到了啟的存在。

    巡游過一周后，它借助海面的風(fēng)速上升力再次回到了山巔，它以四肢著地的形態(tài)挪移到了祭臺邊緣，并朝著啟溫順地垂下頭顱，眼眶前的紅色脊冠也變?yōu)榱饲嗌?/br>
    啟剛才已經(jīng)目睹了它滑翔的全過程，現(xiàn)在凝視著眼前翼展近十米的龐然大物，探究之色反而取代了所謂的恐懼。

    【作者有話說】

    攻出場了

    第9章 元初啟性

    “你身上真是...沒有一點和阿涅相似的地方?！?/br>
    面對啟的評價，它暫時還作不出什么回應(yīng)，只是用鈍圓的前喙輕輕推搡著他，崖頂上出現(xiàn)的黑色甬道也開始釋放出風(fēng)暴般的吸力。

    啟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座島嶼，隔著一層因風(fēng)暴剛歇而產(chǎn)生的茫茫海霧，他在腦海中勾勒出了它的清晰模樣。

    也許要用上很久的時間，但總有一天，他會以自由之軀再次踏上那片土地。

    它目睹著啟的身影被甬道完全吞噬，然后長嘯一聲，化作綠光緊隨其后，徹底封閉了此間與外界相連的通道。

    與來時不同，啟返程時行于一片純白之中，帶著繾綣的微風(fēng)圍繞在他身側(cè)，讓他漸漸拾取對時間的流感——為了躲避卡克斯的耳目，阿涅凍結(jié)了瑪薩中心祭臺的時空。

    妘昭依舊維持著靜立的姿態(tài)，再次見到啟時眼中卻不乏驚喜，啟覺得心里有些莫名，但他壓下了多余的情感，例行公事般地問道：“你在此地等待了多久？”

    “不過瞬息?！彼姥曰卮穑惺艿搅藛⑸砩蠞夂竦乃駳庀?。

    就算阿涅為后土最古老的神祇，個體也不應(yīng)該具有凍結(jié)時空來瞞過卡克斯的能力，這樣的設(shè)置......至少還需要兩個神明的助力，不知道光明神索俄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妘昭觀察著他思索的神情，小聲道：“我們還有半刻鐘的時間，就會被強行傳送回云境?！?/br>
    “地點呢？”

    見她目露為難，啟換了個話頭，“若我取得天空神的傳承之力，卡克斯當(dāng)然樂見其成，這讓我離他更近了一步，但我覺得，你的那位同類不會將這力量拱手相讓?！?/br>
    “妘羿不會忤逆邪神......對方可以給予他新生?！?/br>
    她果然知道些許阿涅所說的，背后的真相，試探出這一點的啟收斂了臉上的凝重，不贊同地搖頭道：“你太小看叛神的反噬了。”

    “或許吧，因為那不在我所熟知的范疇里?！?/br>
    此時的她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緒漩渦，眼底浮現(xiàn)出時而茫然時而沉痛的眸光。

    讓她痛苦的緣由，還有過往回憶與殘酷現(xiàn)實帶來的落差，這卻又成為了啟無法開口探索的范疇。

    他對這片復(fù)蘇之地過去發(fā)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但他明白，情感與動機都是極為復(fù)雜的造物，雖然啟很不愿承認，是卡克斯在那座島上教給了他這樣的認知。

    他重新披上斗篷，只露出線條流暢的側(cè)顏，“我會收下天空神的傳承之力，作為交換，我將實現(xiàn)你的夙愿?！?/br>
    作為法則半身所給出的承諾，天生便具有言靈的效力。

    妘昭從情緒中瞬間抽離，目的達到的她恭敬謝禮，臉上更多的神色卻是不解。

    在啟平淡的注視中，她還是糾結(jié)發(fā)問：“我不明白，您行事總帶有一絲......輕巧，況且，我還欺騙過您?！?/br>
    她能感受得出來，啟最為厭惡欺騙與背叛。

    啟也跟著她迷惑起來，“輕巧？我只是單純不喜他人冠冕堂皇的粉飾，讓我的本心告訴我該做什么。”

    “只會遵從本心么，您可真是位與眾不同的神明?！眾u昭不禁感嘆道，哪怕是受舊友羲君所托的光明神索俄，也沒有向自己許下過這種諾言。

    啟倒不想去探究“與眾不同”這樣的形容和自己的適配度，畢竟他在潛意識里并沒有把自己歸入眾神的群體中。

    他重新審視起眼前烏發(fā)黑眸的少女，許下承諾的動機？那大概是來自于對她執(zhí)著信仰的好奇吧。

    恰至其時，穹頂上的屏障被法則的效力硬生生撕開一道缺口，這是他們不得不離開瑪薩的標(biāo)志。

    在被迫吸入裂縫的前一刻，妘昭如夢初醒般地問道：“等等，難道您沒有從風(fēng)神祭臺里帶出什么嗎？”

    啟瞥了一眼身后重新合攏的虬枝，甬道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

    “我?guī)Щ亓艘粋€迷路的‘火種’，你現(xiàn)在可以祈禱一下它能自己跟上來?！?/br>
    兩人的身影被裂縫吸入后紛紛消失，天地間卻再度開始變換色彩，狂風(fēng)乍起，像是在挑釁法則的權(quán)威。

    一個高大背影出現(xiàn)在了啟所站立過的地方，他的身上披著和阿涅如出一轍的長袍，交叉錯落的藤枝裹挾在他棕褐色的發(fā)辮中。

    他向裂縫合起的地方緩緩抬起右臂，猛然收掌，一道風(fēng)刃瞬間破空而出，法則的屏障便被再度開啟。

    他是不受此間屏障限制的新任風(fēng)神，阿涅復(fù)蘇之時為了獲得推演的能力，放棄了創(chuàng)造眷屬，這也使得他接受了風(fēng)神的所有傳承，包括思想。

    法則設(shè)下屏障的目的似乎還帶著一些欣賞反叛的惡趣味，本神會被屏障所困，直至隕落，而奪得其傳承之力的眷屬，便可以逃脫在絕望中等待消亡的命運，打破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