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弗摩斯目光一凜，風(fēng)刃劃破混沌，待他摸索到其他空間的入口后，踏出那扇石門化為了本體，并用收斂過利甲的兩只足爪抓住了啟的雙肩。

    翼龍的長嘯在虛空中久久回蕩，像是風(fēng)暴將至的一個信號。

    巍峨高聳的神殿后庭，佇立著一棵巨大的月桂樹，枝葉繁茂，淡黃色的纖小花朵盈盈垂落，送來陣陣香風(fēng)。

    身著黑色袍衫的邪神眼底一片躁郁，但他還是容許了這棵與毀滅之力毫不相干的月桂繼續(xù)留在這后庭的隱秘之處。

    卡克斯收起復(fù)雜神色，他知道那又是惡之法則在影響自己的抉擇，于是他果斷釋放出力量從月桂樹的頂端折下了數(shù)根枝條，毫不在意地用手拿握著枝葉，使得月桂枝的生氣迅速流失。

    他僅僅往前邁出了一步，身周的景象便立刻變換成神殿內(nèi)的莊嚴(yán)之景，即使卡克斯身負(fù)諸多禁制，這座由他完全掌控的神殿也仍舊可以任他隨意穿梭。

    神殿中早有一者在跪地等候，卡克斯漫不經(jīng)心地將那些月桂枝條扔在其面前，“你已是半神之體，卻始終不肯奉我為主，甘愿為了凈化神而跪求多時，布恩洛凡，我很敬佩你的‘忠誠’?！?/br>
    來者的整個身軀都裹在巨型斗篷之中，面容亦被隱去，他伸出古銅色的雙手，指間帶璞且有黑色利爪，珍重地拾起地面上的月桂枝條。

    他完全不顧邪神話語中的未盡之音，只沉聲道：“卡克斯大人，按照約定，布恩洛凡聽候命令。”

    例行公事般的詢問，此前邪神會在這之后直接讓他退下，但今日，卡克斯顯然是有意召他來此。

    “我受限頗多，對后土正在發(fā)生的一切難免有心無力，不過我向來只看重結(jié)局——傳聞你擁有預(yù)見他者厄運的能力，今日便讓我見識一二吧。”

    斗篷的兜帽中登時露出一雙金色的眼眸，“你想見證何者的厄運？”

    “幻神索依姆。”

    袍衫鼓起，無數(shù)觸肢的陰影投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布恩洛凡靜止了片刻，而后答道：“既隕的結(jié)局，無需介懷。” 受半神之體所限，他只能預(yù)見大體走勢，而無法看見具體的畫面。

    卡克斯露出滿意的微笑，“如此最好，我從不容忍懷有二心者存活于世?！?/br>
    他未說明范圍幾何，但這顯然也是一個毛骨悚然的警告。

    布恩洛凡正待告退，卻被一種領(lǐng)地被犯的憤怒毫無征兆地直擊神魂，令他的金色眼瞳再度顯現(xiàn)出來，有誰在試圖闖入蒙厄澤。

    邪神注意到了他的反常，了然道：“你制止不了凈化神的向外之心?！?/br>
    布恩洛凡沉默半晌，其軀體在他眼前化為一灘黑沼，然后徹底消失在神殿中。

    卡克斯望向頭頂?shù)牡貓D壁畫，普內(nèi)鐸散發(fā)出的微弱熒光就在邪神的注視下迅速黯淡。

    其實一切早該如此，他之所以授意索依姆出演這部劇目，就是因為他從惡之法則的記憶中發(fā)現(xiàn)了許多有趣的過往。

    譬如，神者失格。

    依附于屏障上的深紫色力量瞬間散開，布恩洛凡穿梭于腐臭的池沼間，各類毒蟲紛紛退避至旁側(cè)，而來之不易的月桂枝條則被他用袍衫妥善包裹著，避免其被污濁的氣息侵襲。

    他的步伐起先還帶著興師問罪般的躁郁，卻又在看到那抹身影時瞬間收斂了周身所有的戾氣。

    布恩洛凡站在那凈土之外，悄然屏住呼吸，珀爾菲背對他立于湖泊中，濡濕了大半的白色發(fā)絲在靜水中輕輕曳姿，和幾根原先編作桂冠如今卻四下散落的枝條糾纏在一處。

    他撤下身上過大的袍衫，露出覆有部分紫色鱗片的健壯rou體，這種趨勢同樣出現(xiàn)在他的臉部輪廓上，那是對本體特征保留的結(jié)果，更顯面容中的桀驁。

    “嘩啦”的水聲響起，當(dāng)珀爾菲倏然對上那雙金色眼眸時，布恩洛凡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沉靜氛圍，凈化神仿佛永遠(yuǎn)不會失去這份恬淡。

    珀爾菲拾起水中的月桂枝，赤足緩緩走向湖岸，布恩洛凡亦跟隨而去，用袍衫裹住他赤裸的軀體，悶聲道：“是誰闖入了蒙厄澤？”

    珀爾菲起先有些閃避，最后還是接受了對方的袍衫，“布恩洛凡，不要明知故問?！?/br>
    懷抱住自己的那雙手驟然收緊，“是光明神索俄，對么？我不會錯認(rèn)那令人生厭的張揚光芒。”

    金色的瞳孔掃過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就像在巡視領(lǐng)地一般，這樣的認(rèn)知讓珀爾菲扭過頭去拒絕與其對視，卻又不由分說地被那只收斂起利爪的右手扳過下巴。

    布恩洛凡定定地注視了他片刻，然后低下頭去，埋入他的頸窩，先前的氣勢在此刻化為了莫名的委屈。

    第35章 無隅

    “吾神，我只是接受不了您的衰亡......”

    珀爾菲放任著他對自己表達(dá)出的依戀，布恩洛凡看不見凈化神的眼神，但里面一定沒有他想要索求的情感。

    “那不應(yīng)該成為你投向邪神的理由?！辩隊柗频穆曇魪乃^頂傳來，語氣淡漠，平靜地向他陳述事實。

    布恩洛凡維持著擁抱的姿勢，珀爾菲卻明顯能感到有幾根滑膩的觸肢在暗處蠢蠢欲動，他輕嘆一聲，腰間磨蹭產(chǎn)生的奇異感讓他逐漸無法忽視。

    “我不想在這種‘瑣事’上與您爭辯，你明知布恩洛凡會竭盡所能給予您所求......除了自由?！弊詈髱讉€字的語調(diào)驟然下跌，顯然布恩洛凡余怒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