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爾菲一襲黑色華服，和其披散著的如雪白發(fā)形成鮮明對比，而他的腳步即使在見到布恩洛凡時也未有停駐，抱著七弦琴推開了同在兩人眼前的那扇巨門。

    “凈化神受我傳召而來，你自然無從知曉。”卡克斯立于窗邊，淡聲開口，解答了布恩洛凡的疑惑。

    身后如芒視線在背，珀爾菲依舊無動于衷，抱琴向邪神一禮，順從道：“凈化之神珀爾菲在此。”

    “卡克斯大人！吾神力量衰微，可否......”

    布恩洛凡話音未盡，便被珀爾菲斥道：“布恩洛凡，不得無禮，退下！”

    大門下一刻在布恩洛凡面前轟然關(guān)閉，隔絕了內(nèi)里的一切聲響。

    第38章 所懼怕之物

    “別來無恙啊凈化神，暫時脫離了自己‘眷屬’的掌控，滋味如何？”

    珀爾菲閉口不言，并不打算迎合邪神的惡趣味。

    “算了，我原本因為你會很享受和‘眷屬’混在一處的......不過沒想到，我們還能以這樣的方式相見，畢竟先前，你可是恨不得讓我神魂俱滅。”卡克斯興味盎然地觀察著珀爾菲的神情，卻一無所獲。

    珀爾菲斂起冰藍(lán)色的眼眸，“那是因為你在那場戰(zhàn)爭的最后，選擇了手下留情，否則今日，蒙厄澤的污濁已經(jīng)遍布后土各地?！?/br>
    邪神忍俊不禁，絲毫不為凈化神話語里的機鋒所惱，“說得不錯，你的確暫時是不可替代的存在?！?/br>
    他特意咬重了“暫時”二字，提醒對方是時候結(jié)束這個話題了。

    珀爾菲亦再度行禮，“不知‘維序者’召我來，所為何事？”

    卡克斯不再遮掩，任由一只眼睛變?yōu)榱诵杉t色，開門見山道：“我需要你幫我壓制惡之法則的力量，在我與啟重逢之前，我不希望有第三者的力量存在。”

    珀爾菲并沒有太多意外，只是在彈撥七弦琴之前提醒道：“我可以令祂暫時陷入沉眠，不過如此一來，你本身的力量也會受到壓制與削弱?！?/br>
    卡克斯閑適地坐回主座，“我當(dāng)然清楚這一點?！?/br>
    珀爾菲見其毫不在意，垂眸撥弦，琴聲一開始還如天籟之音般和緩動聽，而后漸漸混入神力加持，彈撥間便是一次凈化過程。

    卡克斯起先還能闔眸保持平靜，但凈化神逐漸加深的力量讓他性情中暴虐的一面顯露無疑，惡之法則也開始蠢蠢欲動，二者合一對琴聲發(fā)起反噬。

    珀爾菲神色痛苦，琴聲卻不見凝滯，反倒更為激昂，像是修羅索命時所演奏的處刑曲，因為他現(xiàn)在演奏時所消耗的是自身神魂的力量，他原本的力量已經(jīng)在那場大戰(zhàn)中被奪去了大半。

    被棄置門外的布恩洛凡一直在試圖突破，但他作為沒有神位的半神，注定了無法破除邪神設(shè)下的禁制。

    一曲終了，珀爾菲立刻在脫力的作用下半坐于大理石地面，并爆發(fā)出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咳咳咳......”

    星星點點的血跡噴射在地，昭示著他神魂的損傷之重。

    邪神驟然睜眼，抬手解開了幾道他之前為壓制惡之法則而給自己設(shè)下的封印，充盈的神力在此間肆虐著、叫囂著，它們想要征服，想要重回后土。

    珀爾菲望著卡克斯的背影，喘息著開口：“你是要前往幻神屬地去見善之法則么？”

    邪神停下腳步，“不錯，布恩洛凡竟然還愿意透露給你這些。”

    “咳咳，你之前讓他幫你占卜索依姆的厄運，我能感受得到。”

    卡克斯重歸淺灰色的眼眸看向他的腰間，那里有著他者的力量殘留，“的確如此。而且幻神在我這還尚且存有價值，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是如何以區(qū)區(qū)凡體取代神明的?！?/br>
    珀爾菲的神色倏地變化，這件事情除了當(dāng)事者之外，便只有自己、天空神和當(dāng)時尚未分裂的法則知曉。

    邪神他，竟然已經(jīng)可以窺探到法則的一部分記憶了。

    “不必驚惶，待要問話的時候，我會讓你再次離開蒙厄澤的。而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停佇很長時間了，跟著你的‘眷屬’一道退下吧?！?/br>
    巨門瞬間開啟，卡克斯步履穩(wěn)健地走出內(nèi)室，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維持著跪姿的布恩洛凡。

    珀爾菲呆愣在原地，徹底癱坐下來，甚至沒有拒絕布恩洛凡抱他起身的動作。

    布恩洛凡本想直接給他輸入力量，但猶豫一瞬后還是未果放棄，原因無他，自己充滿邪穢暴虐的力量和珀爾菲的凈化之力相斥。

    他撫摸著珀爾菲的頭發(fā)，拭去那唇上的血跡，輕聲道：“吾神，和我一起回蒙厄澤?！?/br>
    珀爾菲意識渙散地靠在他懷里，伸出手去撫上了對方護(hù)在自己脖頸處的臂彎，喃喃道：“琴......”

    一根觸肢從布恩洛凡身后探出，替凈化神舉起了那把七弦琴。

    待珀爾菲再次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赤身裸體地浮躺在蒙厄澤中心的湖泊之上，不，在自己身體下方的不是湖水，而是某種巨獸的脊背。

    他試探性地坐起身，卻因為脊背的弧度而差點滑落下去，巨獸尾部的幾根觸肢及時把住他的腰，讓他穩(wěn)穩(wěn)坐回原處。

    “布恩洛凡......”他能猜到對方現(xiàn)在的氣憤程度，但又的確沒有心力去安撫。

    巨獸的頭顱緩緩轉(zhuǎn)過來，上面長著虬結(jié)的鋒利雙角，而那金色的豎瞳一瞬不眨地注視著他，其實在他沉睡之時一直如此，只是在他醒來前一刻才轉(zhuǎn)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