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的一縷精純力量同時在二者的指間凝就，然后分別鉆入了他們的眉心，它們將為彼此的神魂刻下誓約的烙印。

    第51章 裂痕

    “我以神魂起誓，令你我的命運從此相生、相系、相亡?！?/br>
    啟率先宣讀完誓約內(nèi)容，極為精簡，但又囊括頗多，譬如，誓約一經(jīng)確立，他們的神魂往后將生死相隨。

    誓約未成，現(xiàn)在的風(fēng)神還擁有最后的反悔機會，但他未加猶豫，而是直截了當(dāng)?shù)貙⑹募s內(nèi)容復(fù)述了一遍，金色的符文在二者的身軀上緩緩流動，最后隱沒入體。

    他本想以此來與埃弗摩斯徹底劃開界限，不料現(xiàn)在形成了這樣的局面......

    對方難以捉摸的舉動令他心中生出莫名的煩躁，這在不自覺間影響到了他的語氣，“埃弗摩斯，在我看來，你只是眾神手下的一件工具?！?/br>
    風(fēng)神緩緩松開了他，神色有所變動，卻終是沉默著沒有否認。

    啟因埃弗摩斯的反應(yīng)生出些許怒意，最終卻又化為了自嘲，“風(fēng)神，你擁有我難以企及的自由，或許此話不該出于我口，但我確乎想知道，你，或者說是你們，為何就篤定我這樣的存在......能讓一切重歸原點？”

    他使用了一種模糊性的說法，因為此時的他尚且不知，何為原點。

    那雙正仰視著他的琥珀色雙眸仿佛一絲一毫的陰霾也不曾擁有，然后啟聽到了對方的回答。

    “不，您錯了，我不曾擁有自由，在這片混亂的土地上，任何生靈都不配提起這個詞?！?/br>
    埃弗摩斯平淡地敘述著這個事實，而后繼續(xù)道：“我的所有，都來自于外界，來自于前任風(fēng)神的傳承之力和您的承認，因此，我的確無法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br>
    啟的視線從風(fēng)神褐色長發(fā)上劃過，“你還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br>
    埃弗摩斯長嘆道：“一路走來，您應(yīng)該也有所覺察，作為法則的一部分，你未被封印前的力量足以顛覆這一切。而致力于尋求自由的您，必須要解開這道封印?！?/br>
    “目標(biāo)分明如此明確，您卻依舊常常陷于掙扎與動搖當(dāng)中，是因為您內(nèi)心明白，自己肩負著的所謂責(zé)任，讓您永世不得自由?！?/br>
    “但您其實不會放任向您求助的生靈于不顧，云境是，普內(nèi)鐸……亦是。所以，我們相信，您會再度回到至高之位，創(chuàng)造出真正的秩序?！?/br>
    他的語氣中根本不帶有什么情感色彩，像是被設(shè)定好的傀儡，而這當(dāng)然也無法說服啟。

    “埃弗摩斯，你并不了解我，而且，你從始至終就不曾將我視作一個獨立的個體?！?/br>
    啟說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感受。

    風(fēng)神神情中的默然漸漸褪去，未曾明顯表露過的疑惑取代了它的位置，“抱歉，我無法理解您的意思?！?/br>
    淺淡的悲哀在啟的心頭蔓延，他雖然一直知道埃弗摩斯與自己同行的目的不純，但在幻境中遭逢邪神被其相救時，他也曾有過片刻的動容，甚至不惜用神魂給予其認可，讓對方的神位得證。

    他不愿再重蹈覆轍，但當(dāng)自身墜入無邊深淵，他依舊會本能地渴求為他而來的溫暖光點。

    他稍稍平復(fù)心緒，冷聲道：“如你所愿，你我神魂就此相連，建立了遠比信任更為深刻的聯(lián)系。不過，從今往后，在眾神的立場和我的立場之間，你必須做出一個選擇?！?/br>
    “那么，您希望我站在誰的立場上呢？”

    啟定定地注視了對方半晌，卻從中看不出一絲諷意，似乎真的是在恭敬地征詢著他的意見。

    意識到這點后，他一把松開了對方的右腕，“……隨我來?！?/br>
    他拿出體內(nèi)那股不太受自己管束的幻神之力，像是試圖與其交涉般喃喃道：“我不曾希冀你能令邪神布下的封印松動，但我此后所行之道，是為復(fù)原一切?！?/br>
    啟雖然不知這番話語能否傳遞與幻神的意志，但在其淡漠的吐露之后，銀色神力理解了他們的意圖，盤旋升空，為他們開啟了環(huán)形通道，那會通往他們本該早已到達的戰(zhàn)神屬地——狄斯塔爾。

    埃弗摩斯沒有再化作翼龍姿態(tài)，力量的解放讓他得以更自如地改變部分姿態(tài)。

    于是他僅是在后背張開了一對土褐色的膜翅，并向啟伸出了左手——雖然對方可能不是太想接受。

    與他臆想中的不同，啟自然地搭上了他的掌心，像是一種……挑釁。

    風(fēng)呼嘯而過，令埃弗摩斯得以借力翱翔，偕同啟一道進入了前往狄斯塔爾的通道。

    因此他們都不曾注意到，普內(nèi)鐸滿目瘡痍的土地漸漸恢復(fù)了往日的生機，被摧毀的一切都盡數(shù)回到了原點。

    索依姆睜開了雙眼，他的身側(cè)散發(fā)著銀色的微芒，這里是一處被各種力量流波所占據(jù)的純白空間，綠色的光影率先映入眼簾，那是啟身處云境時從天空神處獲得的傳承之力。

    羲君，真是好久不見，他漫不經(jīng)心地想著，雖然他們統(tǒng)共就只有幾面之緣。

    綠色的純凈之力仿佛也認出了他，力量的運轉(zhuǎn)凝滯了一瞬，卻又終究沒有來到他的身側(cè)。

    他也識趣地沒有再靠近，可笑，現(xiàn)在的他只是神魂的一個分身，陰暗的力量氣息竟還這般濃厚，讓其他純凈之力退避。

    于是索依姆開始審視著空間內(nèi)的其他力量——漂浮在空中的微弱光帶是啟自身瀕臨耗盡的神力，占據(jù)了大半空間的黑色鎖鏈來自于邪神卡克斯的封印，空間內(nèi)的純白正在與其分庭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