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一個微風(fēng)吹拂過綠意的良日，他向賽蒂啟諾正式告別，準(zhǔn)備踏上自己原本應(yīng)該歸屬的那片土地。

    而當(dāng)他以“處刑者”的身份著稱于世時，又已經(jīng)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第86章 真實的欲求

    地宮內(nèi)室之中——

    光團在經(jīng)過記憶回溯之后，漸漸塑造出一個青年形象，與珀爾菲回憶中賽蒂啟諾的身形相差無幾。

    空中傳來了祂的低語，“傳送至失落之地的法陣......雖然未曾料想到會有復(fù)蘇的這一天，但很可惜，無論是洛比澤還是卡克斯的氣息都不曾消失，所以現(xiàn)在的我還不能逃避這一切。”

    祂的指尖凝結(jié)出布滿銘文的力量，這便是所謂的法則修正之力，即使剛剛恢復(fù)部分記憶的祂所能做的事情甚少，卻也足夠留住珀爾菲的本體。

    賽蒂啟諾猶豫了片刻，終是沒有帶走月桂樹種，因為自己此行兇險異常，而且一股強大的黑暗力量正在靠近，是個新生的......神明，對方已經(jīng)創(chuàng)造出了類似神格的存在。

    但祂能感受得到，對方不帶任何敵意，力量也沒有要失控的跡象。

    思索之后，祂在月桂種子上留下了一個封印，至少可以讓珀爾菲的本體短期內(nèi)無法生長，如此便不會受到黑暗的惡意侵蝕。

    持有黑暗之力的存在腳步漸近，而隨著一陣強光閃過，殘魂的光團徹底消失于此間。

    更早以前，瀕臨狄斯塔爾邊界的戰(zhàn)場。

    兩股黑暗勢力在此交鋒，一方稍有顧忌，一方毫無理智。

    洛比澤凝神驅(qū)動黑色咒文，它們化作了實體的鎖鏈，襲向僅僅依憑本能進行無差別攻擊的布恩洛凡。

    不過這些鎖鏈還未至半空，便被化為黑色尖刺的觸肢們吞噬，而后甚至還能速度不減地繼續(xù)向洛比澤發(fā)起進攻。

    巨獸形態(tài)下的布恩洛凡原本就力量更為強勁，再加之凈化神解開了對他的力量壓制，現(xiàn)在的他，正處于全盛時期的巔峰。

    這種狀態(tài)還會隨著毀滅之念的加深而得到突破，洛比澤很快便看出了這一點。

    但祂并不打算繼續(xù)使用卡克斯的軀體，即使對方的意識已然沉睡不醒，這也讓祂無比厭惡。畢竟力量遭到顛覆進而失去掌控被壓制的恥辱，祂絕不容許自己再經(jīng)歷第二次。

    因此祂一改之前的漫不經(jīng)心，面色陰郁地瞪著眼前頭生雙角、遍覆麟甲、身如巨蜥的獸體，對方作為這個世界上原初的黑暗，還得到了完全解放，這必將是一場鏖戰(zhàn)。

    既然吞噬是他們共同的喜好，那么......

    洛比澤的紅瞳中霎時凸顯出瘋狂之色，身側(cè)張開裂口的黑霧驟涌，不多時便與那些黑色尖刺形成了對峙之勢。

    他們雖然都展露出了強勁的實力，但也不乏弊端，靠本能毀滅一切的巨獸會優(yōu)先放棄戰(zhàn)斗技巧，而本體不再，暫時占據(jù)邪神軀體的洛比澤力量未恢復(fù)至全盛狀態(tài)，且需分身監(jiān)視各方，祂自是更傾向于速戰(zhàn)速決、以優(yōu)取勝。

    邊緣如鋸齒狀的裂口是黑霧撕碎獵物的最佳利器，黑色觸肢雖經(jīng)由過強化變?yōu)閳杂布獯?，一旦與之交鋒，仍不免磨損斷裂，但它們除此之外，還具有極其恐怖的再生能力。

    洛比澤自詡擁有足夠的精力和耐性耗盡對方的力量，不過縱然他們已交手過數(shù)千次，布恩洛凡的進攻勢頭卻始終不曾減弱，反倒像是更先厭惡了這種戰(zhàn)斗模式。

    巨獸裹挾著憤怒與哀慟兩種情緒的吼聲響徹荒漠，如果不是此地生靈甚少，或許都會被此驚動而四下逃竄。

    只有在這種情況下，布恩洛凡才會顯露出狼狽。

    洛比澤停滯于高空，黑色長發(fā)隨衣袍一齊飛舞，彼時的祂方用黑霧阻擋下巨獸釋放出的沖擊波，見狀諷笑道：“被徹底利用后又遭逢拋棄，何其可憐。”

    “不過你也對凈化神索求頗多，現(xiàn)在何必執(zhí)著于此呢？”

    布恩洛凡緩緩抬起頭顱，原本只余狠戾的金色豎瞳劃過一絲茫然的情緒，深埋于底的理智終于觸動了一二。

    是啊，自己在此到底是為何呢？

    自己已向吾神索求了足夠多的事物，相伴的時光、只看向他的視線，甚至是那等禁忌的歡愉......那么為何他的心中依舊空虛，依舊無法滿足？

    原罪究竟是無限膨脹的貪欲，還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真正想從珀爾菲身上得到的是什么？

    在他陷入遲疑的瞬間，洛比澤的黑霧眷屬已然將其團團包圍，只待最后的蓄力一擊。

    然而就在此時，狄斯塔爾的深處陡然升起一道仿佛能穿透萬物的光束，其勁頭之強竟是直接破壞了法則屏障。

    能達到這種效果的力量......答案已經(jīng)不言而喻。

    洛比澤對此沒有任何表態(tài)，只是沉默著降下剿滅的信號——所有黑霧聞聲而動，憑空形成了一道巨大的裂口，彼方是所有被其吞噬力量的存放之處。

    布恩洛凡比祂更能鮮明地感受到那股純凈力量源于凈化神，很久以前他們締結(jié)的契約依然存在，他們可以感知到彼此的神魂狀態(tài)。

    而就在他們“訣別”后不到半日，珀爾菲便在他無法觸及之處逝去。

    難以忍受的強烈痛感不斷向布恩洛凡襲來，那些苦楚并非來自皮rou之上，而是待浮于表面的憤怒瞬間散去后，徒留給他的痛徹心扉之感。

    一直以來不曾找尋到的答案僅僅在剎那間便有了結(jié)果，他想要的其實很簡單，卻也顯得足夠貪婪，因為他從始至終想要得到的都是珀爾菲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