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虬結(jié)交錯的枯枝樹根再次出現(xiàn)在祂身前，縱使無法親眼得見，賽蒂啟諾亦有恍若隔世之感。

    那時被封印于另一身軀中的自己，在多方的欺瞞之下來到此處，最后喚醒了尚在卵殼中的埃弗摩斯。

    的確如此，埃弗摩斯對他們而言是用來接近自己的最好工具，也許正是出于這個原因，他們費力保住了埃弗摩斯的神魂。

    祂面色漠然地輕輕屈動指節(jié)，灰暗色的物質(zhì)從其掌間一經(jīng)溢出，便迅速將面前的一眾障礙物吞噬殆盡。

    塵埃散盡，接下來呈現(xiàn)與祂的是一片狂風(fēng)呼嘯的黑暗空間，但祂卻未加猶豫地走入其中,絲毫不在意那里會蘊藏著危機重重的陷阱。

    颶風(fēng)之下本該寸步難行，而賽蒂啟諾早在周身布下一層防護罩，不僅有隔絕外界之途，還可吸取狂暴的風(fēng)之力。

    “你應(yīng)該明白，考驗我的耐心從來就不是一個明智的抉擇。”

    賽蒂啟諾冷冷宣告著自己耐心即將告罄的事實，鋒芒畢露的尖銳話語直接將矛頭指向了尚未露面的偽神，自然也沒有得到任何應(yīng)答。

    沉靜面孔下早已壓抑著無限的怒火，那既源于被命運無常的戲弄，又包含對推動這一切發(fā)生的外力的憎惡。

    祂的胸口處出現(xiàn)了同擊潰洛比澤那時一般無二的漩渦，以巨大的吸力將仿佛在敘說無限痛苦的群風(fēng)吸納入體。

    風(fēng)聲停止的同時，祂禁錮了這個虛無空間內(nèi)的一切——就連神魂也無法逃脫其間。

    “咔！”隨著一聲巨響，整片空間頓時崩裂，無邊黑暗于剎那間盡散，光明則以賽蒂啟諾為中心不斷蔓延開來。

    在祂看來頗為拙劣的障眼法被破解之后，此地恢復(fù)了本來的模樣，那座因埃弗摩斯重生而毀壞的風(fēng)神祭臺如今完好無損地矗立在莽草掩映間，其上還分別漂浮著從各方收集而來的神力。

    它們構(gòu)成了一個召喚法陣的大體框架，距離完成僅有一步之遙，如今卻存有被強行催動開啟的痕跡。

    看來在自己破解黑暗空間時，對方正打算用拖延得來的時間放手一搏。

    空間雖毀，威壓未消，賽蒂啟諾仍是此間唯一可以肆意活動的個體，祂緩緩走近祭臺旁側(cè)，手中所執(zhí)的黑色鎖鏈也逐漸顯形，而鎖鏈的另一端則系于地底。

    “風(fēng)本無形，但若是利用這拘禁神魂的法則禁制，只怕也在所難逃?！?/br>
    賽蒂啟諾語氣平淡地輕扯鎖鏈，阿涅的神魂便就此被祂從地底摔落至祭臺之上，依舊是那副老者的模樣。

    “咳，好久不見，善之法則。”

    他雖未料想到回歸后的賽蒂啟諾擁有如此恐怖的壓制性力量，但話語間依舊不曾露怯，這加重了賽蒂啟諾對其的厭惡。

    于是祂一邊想象著那丑惡的嘴臉，一邊收緊了鎖鏈，力道之大幾乎要將阿涅的神魂絞為碎片。

    神魂那痛苦的嘶吼聲響徹耳畔，賽蒂啟諾的心中卻無快意，只是強忍狂躁繼續(xù)冷漠道：“還不明白么？我未必有耐心同你慢慢清算?！?/br>
    “現(xiàn)在，我要你在我面前親口說出所犯下的種種罪孽，雖然你根本就沒有被赦免的機會。”

    第133章 破碎的真相

    賽蒂啟諾精妙地把控著鎖鏈的力道，又在阿涅神魂即將破裂的前一刻收回部分勁力，好整以暇地欣賞其劇痛之后奮力喘息的神情——即使祂無法親眼得見。

    “真是瘋狂。”阿涅的嗓音蒼老而又嘶啞，他惡狠狠地瞪視著眼前居高臨下的善之法則。

    “這種程度便已無法承受了么？瘋狂......我只是在發(fā)泄對命運的怨憎罷了?！辟惖賳⒅Z的話語中帶有無盡憾意，祂在于悵然所失間表達沉痛。

    阿涅稍稍恢復(fù)了一些氣力，掙扎著想要拖延時間，“你這樣的存在，本就不該擁有如此巨大的力量?！?/br>
    賽蒂啟諾輕輕摩挲過鎖鏈的表面，黑色的禁制銘文很快便從祂手指所觸之處一路蔓延，在阿涅驚恐的神情中攀附上他的神魂。

    “聒噪，既然你不愿意親口陳說自己的罪孽，那便沒有讓你繼續(xù)開口的必要了。”

    隨著一陣嘶吼過后，阿涅的神魂在祂的授意下被壓縮為了純粹的力量，置于祭臺之上，使所謂用于喚醒造物者的法陣更加完善。

    賽蒂啟諾感受著面前數(shù)股不同屬性的神力，雖然天空神、光明神此前也參與其中，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再追究他們的必要。

    而祂也不會摧毀這個凝結(jié)一眾心血的法陣，待祂將一切收尾得差不多以后，自會利用它去結(jié)束與造物者的交易。

    祂揚手將這個法陣暫時封存起來，卻又在最后一刻從阿涅的風(fēng)之力中取出了記憶的碎片——祂此前未向埃弗摩斯詢問過往，是因為顧忌曾經(jīng)摧毀過對方rou體的事實，而如今選擇面對，則是為了彌補真相未明的缺憾。

    記憶開始緩緩流入祂的神識，初時，深淵的光景占據(jù)了大部分篇幅，那代表著阿涅的“囚徒”生涯。

    他誕生于風(fēng)的狂暴面，所經(jīng)之處盡是災(zāi)厄，于是作為擁有風(fēng)之力的一方守護者，埃弗摩斯將他囚禁于深淵，以抑制他的狂暴性情。

    而那些自己曾在深淵親眼得見的枯骨尸體，則是偶爾有生靈不小心誤入時，被他吞噬后的杰作。

    他本性難移，因此囚期被無限延長，力量也被不斷削弱，這使得他更加躁虐，于是在賽蒂啟諾出現(xiàn)時，才會想方設(shè)法地對其進行引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