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祂的眼前便出現(xiàn)了賽蒂啟諾的虛影，那雙綠眸中也不乏悲憫色彩。

    “當初造物者將你我召回此世，是因為惡念導(dǎo)致的衰亡使祂無力再反抗世界本身，故而就此沉眠于此地?！?/br>
    “我的‘第一次’隕落，并非僅是無力再承載毀滅之力，也是出于我來到此地，將造物者剩余力量吞噬的事實?！?/br>
    “......是因為想要反抗我么？”

    “不，”賽蒂啟諾果斷搖頭，“我只是不忍這個世界由于某一些個體的貪念而分崩離析，我需要‘創(chuàng)造’的力量，來助我化解毀滅之力——即使這會令我僅有殘魂留存于此世。”

    “洛比澤，你我都曾是這個世界存續(xù)的阻礙，正如我此前所言，現(xiàn)在的你只有兩個選擇?！?/br>
    對方注視著祂的幻影，伸手欲觸時卻是穿體而過，洛比澤看向空無一物的手心，并未直接回答祂的問題，而是低聲篤定道：“被你容許來到此處的，還有風神，你果然還是對他念念不忘?！?/br>
    賽蒂啟諾不置可否，淡然地凝望著祂突如其來的落寞。

    “那只是......一場讓我沉淪片刻的迷夢罷了?！?/br>
    “是么——分明你再次選擇了妥協(xié)與壓抑?！?/br>
    這讓賽蒂啟諾深覺莫名，祂稍稍抬眸，“我竟不知，你何時學會了去理解我的心情?！?/br>
    祂們俱從彼此眼中看出了模糊的身影，正如那錯綜復(fù)雜的糾葛。

    第166章 替代

    一聲長嘆后，洛比澤第一次如此平和地向他開口道：“你應(yīng)當也知曉，其實，還有第三種選擇?！?/br>
    “我，可以代替你承受這一切。”

    此言在二者心底激起千層浪濤，賽蒂啟諾卻又恢復(fù)了漠然至極的姿態(tài)，“胡言亂語，先不論這是我的職責， 就連卡克斯的神魂你也遲遲鎮(zhèn)壓未果?！?/br>
    “但這是你內(nèi)心的愿望，對么？”

    洛比澤的確成功捕捉到了賽蒂啟諾的一絲動搖，語氣中卻再無半分嘲諷。

    “如果你一定要我作出選擇，我寧愿還予你自由——我會攜卡克斯的神魂一道代你受過?！?/br>
    賽蒂啟諾滿眼猜忌地看著對方，完全不明白祂的意圖，“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分明......從未反省過。

    洛比澤露出了一個看上去分外殘忍的笑容，“或許是，為了讓你永遠無法遺忘我的存在——順帶向你證明風神的無能?！?/br>
    見其抿唇不語，神色凝重，洛比澤垂眸道：“在被囚于失落之地的那段時日里，我時常會回憶起過往的每一個細節(jié)，直到它們再度化作虛妄的泡沫?！?/br>
    “不管是由于生性貪婪，還是心懷惡念，因為我，我們總歸走到了今日此種局面。與其再度兩相傷害，不若......真正助你實現(xiàn)愿望?！?/br>
    洛比澤直接無視了一旁的幻影，走近那塊巨大的堅冰，緩緩將自己的神魂與其上的一眾鎖鏈相連。

    “我根本就不需要你以這種方式來贖罪！”

    賽蒂啟諾的神魂頓時回歸了堅冰內(nèi)的軀體，試圖用自己的力量來排斥洛比澤的神魂，但新的力量于封印而言更具吸引力，很快，排斥的勢頭便迅速減弱——而洛比澤的身形也漸漸融入冰體......

    待那黑暗力量散盡過后，眾者亦登臨失落之地，布恩洛凡收回力量，冷然望向已被毀去半數(shù)的山崖。

    珀爾菲用視線確認過對方無礙后，復(fù)又正色道：“方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他臉上頗有不忿之色，“吾神，是我看管不力，讓一股未知的力量帶走了惡之法則?！?/br>
    崖壁之上早已空無一物，其余三者不約而同地將視線投往瀚海深處。

    身負通天之力的妘昭喃喃道：“我感受到了海面之下那神魂震蕩的氣息。”

    忽而，握緊腕間草環(huán)的埃弗摩斯如是向珀爾菲請求道：“請助我，再次前往祂的身邊。”

    “吾神！”

    思及方才開啟法陣所付出的巨大代價，布恩洛凡的這聲呼喊也是為了提醒珀爾菲三思。

    對方卻只是平靜地看向埃弗摩斯，最后勸誡道：“這次，你可能真的會面臨神魂俱滅的結(jié)局，再無歸來之日。況且，我們還尚未尋到解除封印的方法?！?/br>
    “凈化神，法陣的形態(tài)正在褪去，這也許是我們最后的機會。”他亦因此而遲遲不肯使神格回歸體內(nèi)。

    如若他果真身隕，無主的神格便會自行將風暴之力還予世間。

    縱然賽蒂啟諾主動推開了他，他也要再度將其尋回。

    因為迄今為止，他表現(xiàn)在外的漠然與逃避已經(jīng)給予了對方太多的傷害。

    片刻后，埃弗摩斯的身影消逝于祭臺中心，與此同時，法陣的維系已將至極限，珀爾菲每時每刻都必須損耗大量神力去修補不斷涌現(xiàn)的裂隙。

    幸而有妘昭在旁助力，法陣才得以維持住大致形體，不至于瞬間分崩離析。

    待法陣終于暫且平穩(wěn)下來，珀爾菲瞬間脫力，身后的無數(shù)觸肢便在其倒地前支撐住了他的身體，也順帶接住了自空中墜落的七弦琴。

    妘昭見狀倉皇上前，鹿角中央凝聚起綠色的光芒，將其注入珀爾菲的體內(nèi)，使他的意識尚能保持清明。

    珀爾菲雙眼渙散地坐躺在一眾觸肢之上，多日來嚴重透支力量的副作用也在此時一齊涌現(xiàn)，致使其連挪動一根手指這樣輕微的動作都無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