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沉默了片刻,抬頭看他:“海艦和川字軍呢?” 他停頓了一下,回道:“順者昌,逆者亡,有秦府,一樣可以再重建?!?/br> 我靜靜地盯著他看。 他慢慢蹲在我面前,垂眸握住我的手,眉目溫和,“嗯?” 我就那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后慢吞吞地說:“那我問你一件事。” “嗯?!?/br> 我想了想,平復(fù)了一下心情,問道:“按照這樣的關(guān)系,秦滿為什么會對昭戎有求必應(yīng)呢?” 共事,我懂。 他果然不說話。 -------------------- 第27章 情初時怯 那天以后陸昭戎就經(jīng)常去和秦南川秘密商討一些事情,我管不著,也樂得沒人粘著我。 黎紅木是很溫婉賢淑的性子,但有些……叛逆,對,是這個意思。 比如昭戎不叫她說黎家的事,但她偏就要說,細致無比。 比如她家里有一個主母,兩個姨娘,一個阿弟和兩個阿妹,關(guān)系還挺融洽,沒有很多像秦府一樣亂七八糟的事情,然后,全死了。 比如她能活下來都是因為兩個姨娘半夜里給她開了后門,她帶著那個小阿弟溜出去玩了,回來后小阿弟開了個門,轉(zhuǎn)頭就把她推了出去。 然后,慘叫連天。 我聽她邊說邊哭,也難受。 聽她說,大概是祭祖節(jié)的第二天。 她應(yīng)該是經(jīng)歷了整個琴川的遍地追殺,然后藏在哪條船上到了祈福島。 黎家主母很信神。就是因為信神,整個黎府都在她的光輝燦爛下不敢造次、相親相愛,初一十五必定要去島上拜一拜。結(jié)果初二就出事了。 我覺得我作為旁觀者,想想就很不可置信。 那么虔誠地信仰,神卻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家死于非命。昨日里還在參拜,今日里作壁上觀,冰冷無情。 難怪我那天上去她將我認成了神仙。 畢竟我看起來更令人親近,騙騙自己也會好受些。 不過,這姑娘不仇視秦家和陸家,倒叫我有些意外。畢竟要是我,做不得這么大度。 所謂,一丘之貉。 自打我在秦府,確實學(xué)了不少人間的遣詞造句,這幾日聽紅木說話更是增長見識,我聽著故事恍了幾天,一日黃昏時忽然被陸昭戎一把拽起—— 我目瞪口呆,以為他終于受不了我故意耍脾氣來的冷落,然后準備收拾我。 他面色冷肅,腰間掛著長長的盒子,盒子上鏤空的雕花引人入勝,頭部掛著那塊青玉,垂墜著一條紫色的流蘇。 我往他腰間多瞄了兩眼,還是沒忍住問他:“那是什么?” 他只是看我一眼,并不打算多說。 我自討沒趣,也不想多問,跟著他走。 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因為我看到了他身上的肅殺之氣。 從側(cè)門出去,一匹紅棕色的馬威風(fēng)凜凜,聞聲轉(zhuǎn)眸看過來,大大的鼻孔里噴出溫?zé)岬臍怏w。我和它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兒,陸昭戎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門。它可能沒料到我們兩個都會在它背上,表情都變了不少。 陸昭戎幾乎單手拎著我的腰就把我甩了上去,一點也不溫柔。然后他從我背后繞到前面握住韁繩,絲毫不顧及我有沒有過類似經(jīng)驗,一騎絕塵而去。 我緊張地拽著馬背上長長的鬃毛,仰頭貼靠在陸昭戎胸前,看著本來繁華的街道空空蕩蕩地倒飛出去,心中疑惑。 忽然間我腦袋里光芒一閃,想起來紅木還在秦府里,趕緊拽住昭戎的胳膊喊道:“等等!” 韁繩一扯,陸昭戎急忙控制住馬身。 馬蹄高高揚起,寂靜的街道上一聲慘烈嘶鳴。紅鬃飄飛晃動,我的心跟隨著它懸空而起,再墜墜落下,驚魂未定地看著回眸表示嫌棄的馬頭,半晌回不過神。 陸昭戎焦躁地問:“怎么了?” 我回頭看他一眼,翻身就往下跳,“紅木還在家里?!?/br> —— “長玉!” 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凄慘悲痛的事情了,我不能拋下她。 如果他騎馬追我的話肯定是追不上的,反正現(xiàn)在路上沒人,我乘風(fēng)而過也不會有人知道。 秦府外兩條街塵土飛揚,折射著冷光的戟撞擊在厚重的盾上,兵戈交雜。 我皺了下眉,飛身而上踩過一支戟的尖刃,然后踩著風(fēng)準確地翻進了秦府的高墻。 府內(nèi)已經(jīng)亂七八糟了。 婢女小童抱著包袱躲在墻角,我一路尋到西廂房,沒人。 西廂房的婢女瞧見我就跪著哭,什么公子大慈大悲救苦救難,我看他們哭得實在可憐,沒忍住就應(yīng)了,說道:“幫我尋一尋紅木,我?guī)銈兂鋈?。?/br> 于是一群人兵荒馬亂地開始找人。 從前面尋到后面,直到主房才聽到一點響動,于是我破門而入:“紅木!” ——院落里對峙分明。 秦老爺身后瑟瑟縮縮地聚了一群的美人姬妾。他手里的那個盒子一分為二,殼子丟在地上,修長的白刃橫在秦夫人脖頸前,秦夫人臉色慘白,驚恐地看過來。 秦南川站在秦老爺對面,臉上陰沉地幾乎能瞬間變得瘋狂,聽見聲音驟然轉(zhuǎn)頭,瞧見是我,眸光霎時間變得狠厲,喝道:“你來做什么!” 我看著他半天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