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我無奈地?fù)u了搖頭,轉(zhuǎn)身去尋昭戎了。 —— “嘩啦”一聲。 “你還知道回來?”陸昭戎伸手把手里正看的書攛過來,書冊子滾到我腳邊。 我沉默一陣,俯身拾起書冊。 “別過來。”昭戎橫眉冷對著看我,“站那交代一下你干什么去了,省得我再叫人打探?!?/br> 我心里頓時(shí)警惕忐忑起來。 他打探還好,無非氣惱一陣再鬧一鬧,叫我一五一十地說,豈非要當(dāng)場處罰? 雖我不知道他能怎么樣,但正因如此我才忐忑,萬一再把人氣哭了如何是好——他本來就被我傷害許多,而且對我一再忍讓。 我緊張猶豫許久,眼見他神情越來越冷,迅速剔開內(nèi)情,回復(fù)說:“我回了錦城一趟,陸先生他們在來的路上?!?/br> 昭戎愣了一下,皺了皺眉,謹(jǐn)慎道:“我父親同意了?還是你干了什么逼得他?” 我遲疑片刻,簡短說:“我去了周府一趟,和周鄂吵了一架?!?/br> 昭戎便沉默下去。 我小步往前了一腳,緊張注視著他。 他似乎笑了一下,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我,問:“你是覺得站在我這邊,對周鄂不公平,是嗎?” 我立刻否認(rèn):“沒有?!?/br> 昭戎撇過頭去不再看我,好似在化解情緒,不肯再出聲。 我怔了一下,心覺他這次好像有些,過于好說話。 我心底瞬間拉緊了弦,更加忐忑幾分。 想了想,我有些語無倫次道:“對不起,我——我只是,這樣因果線能長得慢一些——你,你現(xiàn)在知道因果了嗎?” 他還是不說話。 也不回頭看我。 我忍不住上前一步——他回過神來瞥了我一眼,似有警告。 我于是停下動作。 陸昭戎頓了頓,神色里忽然顯出一抹復(fù)雜。 我僵了一下,有些看不明白。 昭戎默了默,問我:“原本是周朝天下,是嗎?” 我想了想,否認(rèn)道:“以后不會是了。” 他看了看我,動了唇卻把話咽了下去,再次沉默。 我愣了愣,小聲說:“昭戎,最后一次,我不會再做讓你不開心的事了?!?/br> 他并不回應(yīng)。 ……他不會再相信我,我明白。 沒有人會無限度原諒一個(gè)人。 我不該在完全沒有問過他的情況下自作主張。 我沉默下去。 我沒有認(rèn)為他在屢屢受傷后仍然會耐心地等著我,但我希望他能在保留情意的時(shí)候,留給我一絲彌補(bǔ)的機(jī)會。 如果他不肯,那我希望他不要太過難受。 ……為一個(gè)常常傷害他的人,那不值得。 我很恐慌。 但我明白我沒有資格。 “長玉?!彼Z氣沉重地叫我。 我不受控制地握緊了手指,抬起眼和他對視。 “你是在保護(hù)自己嗎?”他皺著眉,眼底透著幾分心疼。 我怔住了。 他眼里掠過氣憤,又劃過指責(zé),最后留下酸澀和難過,輕輕嘆了口氣。 我愣愣地看著他。 ……為什么? 昭戎好像——并沒有很生氣。 他似乎笑了一下,我聽不太清,然后他說:“長玉,你要一直記得你不會錯(cuò),沒有人可以決定你的對錯(cuò)。只是很多事情都難辨是非,耽誤了你。” 我心底刺了一下,不明白他忽然意有所指的話是為了什么,不知道該怎么回話,于是繼續(xù)愣著。 陸昭戎安靜了一會,忽然抬起頭來示意我過去,轉(zhuǎn)移話題說:“原先不是說,叫我父親給你取個(gè)字嗎。我不想叫他給你取了。” 我回過神,心里想道,他這是記恨陸先生了。 他接著說:“詩有云,瞻彼淇澳,綠竹猗猗,你聽過嗎?” 我怔了一下,想起南術(shù)時(shí)我曾心念電轉(zhuǎn)過的兩個(gè)字,默了默道:“如琢?” 昭戎溫柔地笑起來,似乎對我們的心有靈犀很高興。 君子成器,修身克己。 他是……希望我變得更好嗎? 我看著他眼睛里盛滿的笑意,拿著書慢慢走過去遞給他。 我無法做出多余的反應(yīng),只能對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換上一抹溫柔的笑,假裝我也跟著他心情愉悅起來了那般。 他伸手接過書,把我攬進(jìn)懷里,溫柔繾綣地靠在我腰腹,眼眸中的思緒不斷飄遠(yuǎn)。 我不敢打擾他,只是輕柔地順著他的頭發(fā),安靜地沉默著。 他低聲說,“長玉,不要給任何人遞刀?!?/br> ……不要給任何人遞刀。 我神思怔忡了一陣,聽見屋外樹冠的葉群輕輕碰撞,搖曳的聲音沙沙作響。 這就是夏天嗎。 琢玉成器,噬心刻骨。 所以不要給任何人遞刀。 “你喜歡夏天嗎?”我輕聲問。 他抬起頭來看我,眼睛里盛滿笑意,好像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愿景中,柔聲說:“喜歡?!?/br> 我心底忽然涌動起無可抑制的難過。 他要我記住他。 人之生短暫,我之生長遠(yuǎn)。 當(dāng)我看見如琢二字,會想起有一個(gè)人對我說:不要給任何人雕刻你的機(jī)會。 這樣,你會無堅(jiān)不摧。 你會只愛我一個(g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