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別青山 第69節(jié)
霍燕憤怒地看著她,那張臉迸發(fā)出尖銳的恨意,“你想我死!” “一命還一命,不應(yīng)該嗎?”她冷笑道。 霍燕按著桌面站起,居高臨下望她,“你這個賤人,你拿出那些東西又如何,你爸爸已經(jīng)把房子寫了我的名字,是我的,我一個也不能丟?!?/br> “哦,那試試唄,看是你能死守住你那套房,還是你的好孩子們先有了別的好住處呢。” “你!”霍燕氣急,抬起手就要扇過來。 張青寒坐著動也不動,“你落在我臉上的巴掌,都會百倍千倍還到你孩子身上,我會叫人在少管所教教張?jiān)嬖趺春煤米鋈?,讓你女兒十幾萬的債張貼在校園的每個角落讓她每日都被唾沫星子噴。” 她那雙眼睛微瞇時只有寒冷的嘲諷,她站起來,同她目光平視,“如果你想,她的裸|照也可以人人欣賞,我想到時候,你的巴掌可能都扇不過來呢?!?/br> 霍燕氣的身體晃動,懸在空中的手掌發(fā)抖。 張青寒挑眉,張揚(yáng)快意的笑掃過她僵在那里的手,“是聰明人,今天來就該知道我要做什么,怎么還會愚蠢的反問呢?” 她推開她往外走,“別再浪費(fèi)我時間了,下次,我要看到我想要的。” 說完,她在優(yōu)雅的音樂聲中走出咖啡廳,推開玻璃門,三月底柔軟舒適的春風(fēng)吹過她的發(fā)絲,明媚的陽光掠過她的額頭,她抬頭向太陽看去,有些刺眼,她卻是輕輕吐了口氣。 很淺一口,吐盡了壓在胸間十二年的郁澀。 跟著手機(jī)鈴聲響起,她接通,趙貉在那邊問:“下課了吧,我在校門口等你?!?/br> “……”張青寒噎了下,“現(xiàn)在?你怎么這么閑,不說了讓你好好掙錢?!?/br> 趙貉:“……接你的功夫還是有的?!?/br> 鬼的校門口,她左右看了看,現(xiàn)在回學(xué)校至少還得半小時。 她只得承認(rèn):“我逃課了,現(xiàn)在不在學(xué)校。” 那邊愣了下,“你做什么去了?” “找人挑事了唄?!睆埱嗪Z氣輕松,帶著得意和愉悅。 “沒出事吧?”他問得飛快,語氣嚴(yán)肅帶著擔(dān)憂。 本以為會被教訓(xùn)叨叨兩句的張青寒愣了下,不自然地摸摸鼻子:“那當(dāng)然了,從頭到尾的碾壓?!?/br> “……好?!壁w貉靠回椅背,捏了捏鼻梁,松了口氣,“在哪,我去接你?!?/br> 張青寒報(bào)了地址。 趙貉:“咖啡廳打架?” “對哦,店都砸了,你人過來,別忘了把賠償金也帶來。”張青寒玩笑道。 “好,讓他們不要碰你,錢的事就好商量?!?/br> 張青寒:“……要是賠十幾萬呢。” 趙貉:“翻倍也行,不過有個要求?!?/br> “什么?”張青寒激動起來,這意外之財(cái)來的輕松。 “讓他們把你請到干凈桌子坐下,然后給你倒一杯常溫的菊花茶。” “?。俊?/br> “你不知道嗎?你的嗓子都啞了?!?/br> “嗯……”張青寒摸摸脖頸,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嗓子是干得厲害。 她尷尬的咳了咳,“一杯菊花茶才幾個錢。”他樂意翻倍花幾十萬去買,她還心疼這錢沒進(jìn)自己口袋呢,。 趙貉:“你需要,就不嫌貴?!?/br> 張青寒:“……” 這還是那個雖然是蘇南首富,口頭禪竟然是“太貴了”的吝嗇守財(cái)奴嘛! “好,我立馬去喝?!睆埱嗪?qū)γ姹憷?,認(rèn)真算道:“我買瓶3塊五的茉莉清茶,剩下的賠償打我卡上行嗎?” 趙貉太陽xue又開始了只有面對張青寒時才會有的突突跳。 他咬牙道:“快、去、買!” 第60章 散步 60. 趙貉急匆匆趕到, 張青寒正坐在便利店的落地窗邊啃包子,浪費(fèi)一早晨的時間,她還真有點(diǎn)餓了, 一邊咀嚼著,一邊欣賞趙貉急匆匆往咖啡店里去的樣子。 似有所覺, 他推門時轉(zhuǎn)頭往這邊看了過來,張青寒笑起來, 隔著一條馬路跟他擺手。 很快,趙貉站到她身前, 幽黑的眸子先將她上上下下逡巡了一遍,似松了一口氣,最后視線落到她手里的包子上,“這種店里rou包子的rou都不好,以后不要再吃了?!?/br> 多么熟悉的說話調(diào)調(diào), 張青寒滿不在乎的哦了聲,接著將手里剩下的一小塊全塞進(jìn)了嘴里,一口吃下。 趙貉嘴抽了抽, 從口袋摸出手帕遞給她。 張青寒手伸過去,快要碰到時一笑,手指落到旁邊桌上的抽紙上, 拽了一張用力擦起嘴來,“就我這點(diǎn)劣質(zhì)豬油還怕把你手帕弄臟了呢, 我可賠不起?!?/br> 丟了紙, 她偏頭往外走。 趙貉跟上來, 目光掃過對面的咖啡廳, 視線頓了一下,張青寒隨他的視線看過去, 笑容蕩漾到整個臉上。 窗邊,霍燕魂不守舍的還坐在原地,不過精氣神已經(jīng)沒了,像一灘爛泥,就連肩膀上的披肩什么時候掉了都不知道,被她胡亂的踩在腳邊,整個人慌亂憔悴地窩在那里。 張青寒就是看著這幅美好的畫面,才胃口大好的吃下了一個包子。 “怎么樣,我沒說錯吧,是不是很碾壓?!睉{他的手段,自然不會不知道霍燕。 趙貉目光只停留了一下,又看回她燦爛的笑,“以后再做這種事能不能告訴我一聲?” “怎么,你又有話說?”張青寒瞇了眼看他:“覺得我忤逆不孝,狼心狗肺?” 趙貉搖頭,“你不讓我插手,也得給我個搖旗吶喊的機(jī)會?!?/br> “嗯?”張青寒一愣。 “再不濟(jì),能不能給個保駕護(hù)航的機(jī)會。” “切,我都處理了,要你插手哦?!睆埱嗪聪蛄硪贿?,他的目光太灼熱,她對上他的擔(dān)憂關(guān)懷,反而讓習(xí)慣了要刺出口的話都噎在了嘴邊。 兩人又坐上后排,張青寒先松了口氣,打趣他:“你總算歇了開車的心思,說實(shí)話,你送我還不如多給我點(diǎn)錢打車,多出來的錢我自己私吞了不知道能多開心,你就不能考慮考慮我的建議?” “免了,暫時不考慮。”趙貉毫不猶豫拒絕。 “嗤?!睆埱嗪财沧?,跟他拌了幾句嘴。 車開遠(yuǎn),她漸漸又安靜了下來,清冷的目光望著窗外,側(cè)臉沉涼如水。 趙貉望向她,幽深的目光更黑了一些,按在膝蓋的手動了動,最后只對司機(jī)吩咐,換了個目的地。 花開紅樹亂鶯啼,草長平湖白鷺飛。 張青寒沒想到,趙貉會帶她來湖邊散步,正是春天好時節(jié),湖邊的人很多,他向來討厭人多的地方,盡管粉嫩的櫻花開的格外漂亮。 兩人下了車,沿著蜿蜒小棧往湖心走,黃蘆葦搖蕩,柔風(fēng)輕輕吹過。 張青寒偏要大煞風(fēng)景的問:“走這么一圈,你戶頭又進(jìn)了多少錢?” 趙貉問:“你想要嗎?” 張青寒毫不猶豫:“非常!” “好?!彼抗饪催^美麗平靜的湖面,“放松下來,在湖邊安靜舒服的走一圈,這段時間內(nèi)掙得錢都給你?!?/br> “真的?”張青寒眼都亮光了,“你不是鄙斥鈔能力嗎?” 趙貉沉默地望著她,看著她壞笑打趣的臉,腦海里回蕩的是咖啡廳里轉(zhuǎn)身看過去時,四目相對,她沒來得及掩藏的黯淡悲傷,有些孤單,更多的是不過如此的落寞。 趙貉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張青寒眼底壓著的濃烈傷心和反倒非要讓自己歡快和滿不在乎的矛盾卻是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笑的溫柔,聳了聳肩:“我們都知道,錢是萬能的?!?/br> 就像現(xiàn)在,他不想她連傷心都偽裝。 “哈哈哈哈……”張青寒因他的坦誠發(fā)出大笑,是平時鮮少會有的那種大笑,在靠近湖心的安靜中顯得有些突兀,所以她的笑越來越低,目光帶著茫然和無趣地看向湖遠(yuǎn)處的連綿低山,“說話算話哦?!?/br> 她這么說著,臉上是乏味無趣。 兩人不再多話,從棧道下來,又沿著湖邊的小路散步,春天的風(fēng)悄悄吹著,張青寒漫無目的走著,嘈雜喧囂的心也慢慢靜了下來。 不過如此,多年來她想象的可怖、兇狠的霍燕也不過如此。 和所有普通女人一樣,握住她的把柄后就連大叫一聲的勇氣都沒了,她就那么狼狽的縮在那里,惶惑自己的命運(yùn)該何去何從。 張青寒欣賞著那副畫面,臉上的笑越擴(kuò)越大,心底的寒卻是像有一個無底洞不斷往上鉆。 就是這么一個平庸、無趣、普通的女人,靠著賣慘、孩子,將祁琇羽那樣一個自信優(yōu)秀的女人逼到了生命的盡頭。 她長出了一口氣。 祁女士,你糊涂啊。 她仰頭看著蔚藍(lán)色的天,干凈的云朵慢慢往西飄著,遠(yuǎn)處有兩三個風(fēng)箏,積壓胸口的氣似乎隨著天清云朗減輕了許多。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湖邊?”張青寒突然問。 “你很喜歡嗎?”趙貉笑,“我不知道,這倒是個不錯的巧合。” “我看著心情糟糕到需要散步嗎?” 趙貉:“難道不是我在找機(jī)會同你散步?” 張青寒撇了他一眼,“隨便吧,不過我確實(shí)喜歡湖邊。小的時候,心情最糟糕的那段時間,都會跟著一個哥哥在湖邊散步,不……那時他還不能走,是在湖邊坐著,一坐就是一個下午,那個時候年紀(jì)還很小,竟然一點(diǎn)也不覺得枯燥?!?/br> “……是你以前說過的……你喜歡的哥哥?” 張青寒怪異地掃他,“小孩子哪懂什么喜歡不喜歡,不過是依戀吧,現(xiàn)在的話……他要真出現(xiàn)在我面前,談個戀愛倒也不是不行,但是有很重要的一點(diǎn)。” “嗯?”張青寒嚴(yán)肅的表情讓趙貉的心也提了起來。 “歲月的殺豬刀放過了他?!睆埱嗪叵胫?,“不記得他長什么樣了,就記得很帥,是個很干凈白皙的少年。不然你想想,他一個殘疾人,要是還長得奇丑無比,我干嘛天天往他那湊,還不就是他那張臉賞心悅目嘛?!?/br> 任趙貉想破腦袋也猜不出是這么個原因,嘴抽了抽,表情都有些扭曲,“你……膚淺!” 他氣的沒話說,感覺自己還是不要問她太多從前了,保存些美好回憶為好,又忍不住想去摸摸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