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別青山 第71節(jié)
她看著他燦爛的笑和說話時在空中不斷吐出的白霧,有些悲傷地說:“吳翔林,我們還是分手吧?!?/br> 他可以有更好的女孩,她相信,她只是他的看走了眼。 吳翔林一愣,不懂她說的什么意思,“那你為什么還要分手?” 他上前一步,想要去拉她的手,張青寒躲開,瞥見趙貉往大門內(nèi)走去,寧白安跟在他身后也走了進去,回頭看向吳翔林,忍不住嘆了口氣,“沒有一個人會喜歡一個會讓自己自慚形穢的人,你懂嗎?” 吳翔林怔住,不可思議地發(fā)笑,“我怎么可能讓你自慚形穢呢?寒寒,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優(yōu)秀漂亮?” 張青寒:“但是我更羨慕你,吳翔林。” 如果沒有霍燕 ,如果十二年前不是發(fā)生了那樣的變故,她不曾在后來的一個又一個夜晚認清自己是被拋下的人,站到他面前的張青寒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子。 那么她想,那時的張青寒,或許會喜歡吳翔林。 吳翔林失笑,搖頭吶吶:“我?我很差勁的……” 張青寒:“你要是差勁,怎么會蘇南首富都要收你做他的小侄子呢。別忘了,你是他唯一的小侄子,如果他不再成婚,你可能會是他財產(chǎn)的唯一繼承人。” “我才不要他的錢呢?!眳窍枇致冻霰恢涞目謶郑贿^心口還是流過被她撫慰的甜滋滋,被小叔叔苛刻教育這么多年,他開始后知后覺的去想…… 原來,小叔叔這么看好他的嗎? 這么想著,吳翔林又唰地抬起頭瞪向張青寒。 張青寒:“?” 吳翔林:“寒寒,你就是不喜歡我,也不能瞎了眼喜歡我的小叔叔啊,那真是個大魔頭!” 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能放任寒寒進入火坑,“你看我小叔叔的風流債有多少,剛才過去那女人可是他青梅竹馬呢,這都多少年過去了,又找上門了,你要是跟我小叔叔好,以后可是麻煩不斷?!?/br> 張青寒聽得卻是笑了,“怎么,你瞧不起我啊,他門外開花朵朵香,我就不能門內(nèi)做綠化搞青青草原了?” “你要綠了我小叔叔?!”吳翔林聽聞此等言論,毛骨悚然,“我小叔叔可是睚眥必報、心狠手辣的角色。” 以至于他人在國外,想到趙貉都靈魂發(fā)抖。 “哦,是嗎?”張青寒隨意的撩了撩頭發(fā),“你這個狠角色,剛才還被我整得面紅耳赤呢?!?/br> “怎么可能!” 張青寒眼睛亮了亮,靈機一動,忽然就喜上心頭,飛快掏出手機:“有圖有真相,五萬一張,你看不看?” “看看看!”吳翔林毫不猶豫,連連點頭。 張青寒:“……” 虧大發(fā)了。 “十萬行嗎?”她試探。 吳翔林為難地說:“寒寒,你這可不好,做生意講究誠信,你怎么能坐地起價呢,不過……十萬就十萬吧,快給我看看?!?/br> 張青寒對上他熱切目光,嘴抽了抽。 這單純的家伙,哪點像是趙貉那個陰險的鐵公雞帶出來的人??! 第62章 解釋 62. 張青寒人逢喜事精神爽, 拿著輕松到手的十萬往小木屋回,思考著這張照片的價值就和一座煤礦一樣,她才開采了十分之一, 以后應(yīng)該是源源不斷的錢吶。 她笑的開心,陳叔走上來時, 她臉上飛揚的神采都沒來得及收回去。 “張小姐,坐小鶴的車上山頂吧, 車還等在那邊?!?/br> “沒事,我剛吃完飯, 散散步就到了?!睆埱嗪?,掃了眼那邊被攔下的車,“趙貉人呢?沒回家?” 陳叔輕:“張小姐,小鶴的房子輕易不讓外人進出的?!?/br> 張青寒撇撇嘴,“陳叔, 你可別騙我了,那女人不是趙貉的青梅嗎?你能不認識?” 陳叔笑滯了下,笑容微淺, “故人已去,小鶴都不叫小鶴了,那人, 還能是過去的人嗎?” “啊?!标愂逭f的感慨,讓張青寒打趣的話都不好意思繼續(xù)了, 干笑著應(yīng)了應(yīng), “也是, 都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br> 陳叔聞言, 兩眼亮起,“張小姐能這么想, 就是最好了?!?/br> 張青寒支吾著,她怎么想有什么要緊的,倒是趙貉的照片能不能在他這賣出價倒是更重要一些。 “陳叔,我這有一張照片,關(guān)于你少爺?shù)?,你要不要看看??/br> “什么?” “他害羞的照片,嗯……”張青寒看了看陳叔,說:“一百,給一百就發(fā)給你看看?!?/br> “小鶴害羞?”陳叔一愣,瞧著她忽然笑得更開心了,“張小姐手里的少爺自然是自己藏著最好,我年紀大,就不摻和你們的事了?!?/br> 他眉眼夾雜著一絲愉快和放松,瞧著她的眼神像瞧自己兒媳婦,張青寒尷尬地往后退。 “陳叔,你可能誤會了……”她最多就是覬覦那位置和后面的財產(chǎn)。 “不打緊不打緊?!标愂逍呛堑財[手,“張小姐是個有趣的人,難怪,難怪啊……” 他看著她,一直沒說出后半句話,這讓張青寒心里直發(fā)毛,難怪什么,她不就是個大財迷嗎?怎么還品出疼愛的感覺了。 張青寒摸不著頭腦的走了,嘀咕著自己也不能見誰就賣照片,鬧出誤會就…… 她的腹誹在目光掃過涼亭時停下,那個紅柱灰瓦的涼亭下,趙貉正坐在石桌前,手里端著一杯熱茶,對面的女人站在他跟前,微低著腦袋,分明高出許多,卻一副卑微矮小的模樣。 嘖嘖嘖,張青寒見怪不怪地搖搖頭,轉(zhuǎn)身繼續(xù)走了。 趙貉注意到落在身上的視線,看過去后只有張青寒悠閑愜意、滿不在乎離開的背影,他回神,低頭看著手中的茶杯,忽覺涼的難以入口,便放回了桌面。 “明淵,你為什么總是不接受我的見面邀請?”這段時間,寧白安向他發(fā)出的幾次邀約,都石沉大海了。 趙貉:“寧小姐,這里沒有叫明淵的人,如果沒有其他事,我找人送你出去?!?/br> “……明淵,我們連敘舊的情誼都沒了嗎?” “敘舊?”趙貉抬頭,黑色的眉毛輕蹙,帶著疑惑,“我們有什么舊還值得必須坐下來敘一敘。” 寧白安臉色霎時難看,“明淵,你還是在怪我。” “怪你?”趙貉冷笑了一聲,無奈地問:“難不成,我該如寧小姐設(shè)想的一樣,坐在這里同你聊這十二年我們彼此的生活嗎?同你和和氣氣,便是不怪了?” “寧小姐,趙家的規(guī)矩你是知道的,下次這樣魯莽上門的事不要再做了?!?/br> 他起身,拍拍衣服下擺碰到桌面蹭的灰塵,轉(zhuǎn)身就走了。 寧白安的臉更白了些,咬唇看著他冷漠走開的背影。 “寧小姐,我送你出去?!标愂遄叩绞は?,伸手邀她出去。 “陳叔。”寧白安看到他,眼眶立刻有些紅,趙寧兩家關(guān)系極好,小時她沒少來趙家,可以說陳叔也是看著她長大的,陳叔冷淡的態(tài)度在她心口刺了下。 “寧小姐請跟我出來?!?/br> 寧白安只能跟上,陳叔引著她一路往外走。 “……陳叔,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陳叔客氣道:“我都這個年紀的人了,還談什么好不好的,不像你們年輕人,還想著以前的好日子?!?/br> 他這話說的質(zhì)樸,寧白安的臉色卻是更難看了,埋下腦袋,低低道:“你們都在怪我?!?/br> 陳叔回頭掃了她一眼,和煦的笑:“小鶴都不在乎了,我這么個年老體弱的人,還怪什么怪?!?/br> 寧白安的腳步極慢,“當年,是我太任性了,我還那么小,遇到事情就慌了神,我,我……” 趙家突然出事,父母逼她取消訂婚,她看著床上殘了小腿的趙明淵,做了好幾夜的噩夢,那時她不過才二十多歲,她太害怕了。 她不管不顧出了國去尋她的生活,現(xiàn)在再回來,舊人已經(jīng)非常陌生了,她想挽回,但…… “寧小姐,都太久遠的事,我這個人年紀大,忘的七七八八了,小鶴心眼小,你更沒必要再來他這找不痛快。” “陳叔。”寧白安聲音微哽,“我,我好想你們,也好想以前。” 趙家沒出事以前,她是半個趙家人,那個時候,她是多么的快樂。 陳叔擰眉,回頭看她濕紅的眼眶,聲音透著冷意,“寧小姐出國這么些年,應(yīng)該是還沒忘了趙家的規(guī)矩吧?!?/br> 寧白安:“陳叔……” “趙家人講究體面,自家門前不與人發(fā)生口舌之爭,小鶴把你引進來,也不過是這么些年趙家的禮儀規(guī)矩浸到了骨子里,寧小姐要是還把在趙家學(xué)的規(guī)矩放心上,就安安靜靜的走吧?!?/br> 陳叔說著,兩人已經(jīng)到了大門口,他站在鐵門前,伸出手臂舉向外面,語氣客氣周到,那張長滿了皺紋的臉上卻是沒有一點溫情。 寧白安小時候被陳叔無數(shù)次拉著手送回家,這是第一次,他這么冷漠的送她。 她的心絞成一片,沒什么可以反駁的,只有撲面而來的無地自容和心痛讓她低著腦袋,頷首顯示著最后的禮貌,“陳叔再見?!?/br> 傷心哽咽的語調(diào),說完人就跑了。 陳叔望著路邊飛快離開的車,轉(zhuǎn)身又看向了山頂,安靜的小木屋佇立在青山翠綠之間,靜謐沉默,不知想到什么,他眼角細紋掠起淺淺笑意來。 趙貉喊了車,很快就回了小木屋,結(jié)果推開門,屋里一片靜悄悄。 他蹙著眉環(huán)視了一圈,隨后上到二樓,停在張青寒緊閉的門前,微俯身,將耳朵貼在了門身上。 趙家書香門戶,詩禮人家,祖父那輩便開始了玉器收藏。趙貉自小受著刻板禮儀規(guī)訓(xùn),小的時候有一股子濃烈的書生氣,現(xiàn)在再尋不到,但他也決想不出有一天自己還會做出這種事。 他一邊忍不住攥了褲子提起心臟想要隨時撤身,一邊又按捺不住的將耳朵與門板嚴絲合縫的貼上,規(guī)則和反叛扭曲著將他的動作變得格外別扭。 里面靜悄悄,沒有任何動靜,只有極淺極淺的呼吸,似乎穿過門板輕柔柔的落在了他的耳朵上。 趙貉后槽牙動了動,往后撤身,怔怔地看著眼前棕色木門,半晌才確定,這女人在里面恣意快活的睡午覺。 他感到啼笑皆非,恍惚自己剛才急匆匆趕回來想解釋的步伐一定是癔癥了。 可不是嘛,南公菜館吃了,步散了,熱情前男友的關(guān)心也送了,春日的太陽正好,可不是睡覺的好時候。 趙貉這么想著,右臉頰的咬肌都輕微的鼓了起來。 瞪著她的門板,似乎要盯出個洞,半晌,自己吐出一口氣,邁著有些僵的步伐回屋了。 房間里的張青寒哪知道午個休有人也會有意見,睡得個神清氣爽,下樓時趙貉的晚飯都做好了,她笑著連連夸贊。 沒辦法,她的廚藝不行,蹭飯這事還是得做些表面功夫的。 趙貉耷拉著個臉,理也不理她的彩虹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