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細雨不停歇的落在他的肩頭,打濕他身上西裝,蒙蒙的雨霧中,那個身影比旁觀的精神體更像個孤獨的幽靈。 萩原研二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恍惚之間似乎感覺到某種說都說不出的痛疼在胸口肆意的蔓延開來。如同水銀一樣,一點一點的沁透心臟,腐蝕血rou。 他張了張嘴,有點像叫住那個男人,擔憂又清楚這是徒勞——降谷零聽不見的。 好吧,就算這個混蛋覬覦他的小陣平這么多年,但是看在他作為唯一的幸存者,過得這么慘的份上…… 萩原研二低下頭,等他醒過來,就稍微多照顧那兩瓶假酒一點吧。 在不背叛組織的前提下,只多一點點。 【萩原,對不起?!?/br> 不知過了多久,天氣重新清朗起來。他漫無目的的漂浮在東京的上空,俯瞰著繁華的大都市,耳邊忽然響起松田陣平的聲音。 為什么道歉?萩原研二惶然抬起頭,他不在乎小陣平的請求是不是在勉強他,他都說了自己不在乎,小陣平為什么還要抱歉? 【看來……我沒有辦法實現(xiàn)自己的諾言了?!?/br> 萩原研二沒有看到松田陣平的身影,但是鼻端卻嗅到了香煙的味道——那是小陣平最愛抽的味道。 “小陣平?小陣平?”胸口的不安越發(fā)的濃烈,硝煙的氣息也涌入鼻腔,遠遠的,似乎有個女人正在聲嘶力竭的吶喊: “松田——” 【你如果生氣的話,等我們見了面……】 【讓我們再吵架吧。】 光芒將世界無限的拉長,天空似乎被巨大的火球籠罩,劇烈燃燒的火藥味與轟然爆裂的巨響將倉皇四望的精神體席卷而入。 失重的墜落感頃刻間包裹住了萩原研二,他像是在墜落,又像是騰空而起——瘋了一樣在半空中四處逡巡的萩原研二渾身一抖,驟然睜開了雙眼。 ———— 秋日清爽的風(fēng)順著窗戶輕盈飄進病房,撩動著純白色的窗簾翩翩起舞,細小到rou眼難以察覺的塵埃在灑進來的陽光里緩緩降落,窗外的樹木郁郁蔥蔥的將枝杈探到窗邊,給玻璃粘貼一抹綠色。 一切都是那樣的靜謐,剛剛清醒的男人卻如墜冰窟,心臟仍舊在不規(guī)律的亂跳,汗水在鼻尖上滑落,他想說什么,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銹住了,身上的傷都在痛,四肢冷得讓他發(fā)抖…… 嗯? 不,他的左手掌心是溫暖的。 他緩緩收緊手掌,那處掌心似乎被軟乎乎的東西夾住了,源源不斷的溫?zé)釓氖稚蟼鱽?,似乎讓他結(jié)冰的心臟恢復(fù)了動力,抖落一身冰碴,開始顫巍巍的重新跳動起來。 男人背部肌rou艱難的用力,想抬起身看看這個人是誰,雖然他猜到了這個人可能是誰,但脖子上厚厚的一圈用來固定的石膏卻固定住了他的頭,讓他不得動彈。 萩原研二有些著急,現(xiàn)在守在自己身邊的人,是自己想見的那個人嗎?他想見他,他想見他! 在他自己動手把脖子上的石膏拽下來之前,身邊陪床的那個人終于也被驚醒了。 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雞窩爆炸頭和四天沒刮過的胡茬,臉頰還帶著剛才壓出來的紅通通褶皺印子,松田陣平迷迷糊糊的與萩原研二對上了視線,甚至怔愣了一瞬。 下一秒,松田陣平飛奔出門:“醫(yī)生,醫(yī)生!” ———— “患者身體非常強健,恢復(fù)水平驚人,過幾天就能出院了?!?/br> 一番兵荒馬亂后,松田陣平站在醫(yī)生的面前,聽他說檢查結(jié)果, “但是因為內(nèi)臟出血,以及膝蓋的骨裂都需要靜養(yǎng),最好一個月內(nèi)都不要運動,三個月以內(nèi)不能劇烈運動,保持健康的飲食和良好的心態(tài)。” 目送醫(yī)生離開后,松田陣平這才松了口氣,轉(zhuǎn)過身,只見剛剛醒來的幼馴染從醒來起就眼巴巴的一直盯著自己,雖然腦袋都不能動了,但是眼睛里卻流露出無比生動的依戀和委屈。 松田陣平心里一顫,下意識的走過去,重新抓住了幼馴染的手。 “笨蛋,你怎么樣?” 話語說出來甕聲甕氣的,聽起來沙啞的像是要哭了。 萩原研二眨眨眼,在被抓住手之后,他的眼神中就只剩下笑意。他費勁的側(cè)了側(cè)頭:“除了脖子上這個玩意快要把我熱死了以外,都很好。” 松田陣平氣哼哼的戳了戳他的頸托:“活該,就該把你的手腳都用石膏固定起來,看你還能不能到處逞英雄?!?/br> 萩原研二發(fā)出夸張的驚呼:“小陣平,你是奴隸主嗎?人家可是才英勇的救了你誒!” 松田陣平看起來更生氣了,他看了半天,挑了個沒有傷的地方惡狠狠的戳他:“萩原是個混蛋!” “嗚嗚嗚你都不叫人家hagi了你不愛我了嗚嗚嗚——” “不叫,在你出院之前都不叫!哼!” 兩個大男人死里逃生,先是幼稚的斗嘴五分鐘,然后在萩原研二的咳嗽聲中結(jié)束。 “咳咳咳——”頸托的固定不方便低頭,在床上昏迷了好幾天的萩原研二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起來震動的的渾身傷痕都開始痛。 “hagi!” 松田陣平臉色一變,連忙小心的扶起他,抬高后腦。 萩原研二有點想嘲笑他這么快就喊了自己萩,但是一抬眼看到松田陣平的眼神,他沉默了幾秒,最后無聲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