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他低下頭，將一個溫柔的，不帶有任何曖昧意味、但又蘊含著他所有感情的吻，落在了戀人的唇角，然后，目光下移，唇瓣又溫熱的印在白天掙扎過度而皸裂的手腕傷口上。 你所竭力隱瞞的過去，每一秒，都有我在陪著你。 如果你知道的話，會不會覺得，這樣的地獄，也會稍微有一點點的溫暖？ ———— 松田陣平發(fā)誓，他已經(jīng)抱有了足夠的覺悟，來陪伴戀人共同經(jīng)歷這段慘痛的過去。 不管是什么實驗，他都老老實實的守在對方的身邊，盡管萩原研二什么都聽不見——他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失去記憶，失去自我，從“我是警察”，再到“我永遠忠誠于組織”…… 他的幼馴染，那個正義善良的、永遠像夏風一樣清爽的男人，被從靈魂開始碾碎重組，最終變成如同機器人一樣不會反抗、不會出聲的“完美試驗品”。 誰說這個世界上沒有感同身受的？不過松田陣平只覺得自己大概已經(jīng)痛麻了，所以當他蹲在被困在鋼鐵制作的椅子上失去意識的幼馴染，居然還能露出散漫的笑容來——他正在給幼馴染將他們小的時候去探險的經(jīng)歷。 那個時候也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他們的恐懼與興奮對沖，等到大人們滿臉焦急的找到掉進洞xue大坑里的兩個男孩，他們甚至還在沒心沒肺的笑。 理所當然的，他們被擔心的家長狠狠罵了一頓，然后萩原千速挽起衣袖，給了他們一個完整的童年。 剛剛講完這個故事，實驗室的門就被打開了。 萩原研二像是個牽線玩偶，黑暗中安靜的睜著眼睛，仿佛是在傾聽幼馴染聲音。松田陣平明知道他聽不見，但卻還是被自己的想象所安慰。 然而，不管是被強光照射眼珠，還是被用針反復刺入指尖，萩原研二都沒有任何反應，這又讓松田陣平的心臟慢慢的沉下去，一邊沉沒，一邊還被捏成皺皺巴巴的一小團，疼的他喘不過氣來。 等到研究員抓住萩脖子上的鎖鏈，像是牽起什么動物一樣將人按在輪椅上時，松田警官終于閉上了眼。 他忽然按住自己的心臟，無力的坐在地上，劇烈的發(fā)起了抖。 這真的是，他的萩所經(jīng)歷過的過去么？ 如果不是的話，他要怎么辦？ 如果這個萩，最后真的徹底成為了殺人機器，成為了組織忠誠的囚徒，再也沒辦法恢復記憶，更加夸張一點，如果他就這樣永遠的被困在實驗室，成為一具人人折磨的玩偶…… 這樣的畫面，這樣的未來，即使是一點可能性的想象，也讓松田陣平不寒而栗，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恐懼。 ——甚至比萩出事之后，認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他的那段時間，還要絕望。比那場爆炸發(fā)生的時候接聽的那通電話，還要讓他恐懼 “hagi……h(huán)agi。” 唇瓣微微的起伏，吐出無法控制的呼喚，松田陣平幾乎有點自暴自棄的縮成了一團——給他一點點的時間，一點點，去調(diào)整一下自己的情緒。 再這樣下去，萩還沒放棄，他已經(jīng)要先崩潰了。 誰都沒有注意到，被助手放到輪椅上，正在綁帶的長發(fā)男人，就在這個時候，無聲的抬起了頭。 「誰。」 無聲的口型，吐出無法控制、自己也不能理解的疑問。 已經(jīng)什么都不記得的人偶，空洞的眼神，似乎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倒影。 陌生的樣子，那個人不該是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動作，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 那個痛到了極致，好像比他還痛的人，他是誰？ 不知道，不知道，誰是誰，那是誰，而他又是誰？ 語言是什么，要怎么呼喚那個人才行，要怎么才能讓你抬起頭，你能不能看看我，能不能對我笑一笑，用你懶洋洋的的、帥氣的表情，再叫我一聲。 叫我的名字，我是…… 我是誰？ 如果我是不存在的，那你又是誰？ 你是誰？ 你是誰！ “jin……” 無聲的張開嘴，沒人聽見這個氣音。 “小陣平……” 像是生銹的機括摩擦，發(fā)出的刺耳聲音，將人的心臟都狠狠劃傷，松田陣平恍惚之間以為自己幻聽，愕然抬起頭。 但輪椅摔倒在地板上的沉重聲音，卻像是敲擊的鐘鼓，立刻就驚動了他。 而突然暴起，將毫無防備的兩個研究員打暈后踉踉蹌蹌逃離的萩原研二，卻像是一只困獸，在武裝森嚴的基地內(nèi)進退無門。 「請注意，df-76號實驗體逃離實驗室，請所有人員戒備，遇到該實驗體可就地擊斃?！?/br> 廣播聲響徹基地。 眼看著瞳孔失焦的幼馴染從樓梯上滾落，嘴里卻還念叨著“小陣平”的時候，松田陣平再也忍不住，沖上前抱住他： “hagi，hagi！快跑，快跑——hagi??！” 誰在……呼喚著他？ 那么痛苦的、那么難過的…… “小陣平……” 「再次強調(diào)，請注意……誒？阿斯蒂大人？」 「請注意，df-76號實驗體無比珍貴，請務必保證實驗體的人身安全。重復一遍……」 ———— 直到阿斯蒂手下的梨酒和哥薩克將萩原研二接走，松田陣平瀕臨崩潰的情緒終于得到了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