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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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完全好。 母親的死,還是受盡痛苦而死,是翟忍冬永遠也無法彌補的歉疚,一日日在她心里積壓著,她怎么都忘不了母親死在手術臺上的那?個畫面。 慢慢地,那?一幕成?了她心里過不去的障礙,一看?見被剖開?的人體就會想吐。 她開?始回?避。 回?避等?于放任問題發(fā)展。 再后來,她連血rou模糊的動物尸體都不能看?。 那?她還怎么回?去做醫(yī)生? 她是心外科醫(yī)生。 外科醫(yī)生的本職是診斷外科疾病,為患者提供手術治療。她想留在那?個崗位,第一刀永遠“開?膛破肚”。 “冬姐的老師始終覺得可惜,但又沒什么好辦法,只?能退而求其次,讓她每年七八月回?去醫(yī)院待一個月,算是進修,平時也沒完全落下,一方面基于我們本地的常見病進行研究,一方面給我們這里的人看?病?!?/br> “只?看?遠處的,知道的人少,她是醫(yī)生這件事就傳不開?。每次一去兩三天,懸崖走過,雪山爬過,去過很多地方,救過很多人。” “她說?那?是在積德行善,和去冰川里挖人一樣,她說?自?己做的所有事都只?是在彌補母親,希望她在那?個世界能過得好,是她的私心,所以一直不承認自?己還是個醫(yī)生,鎮(zhèn)上的人也都不知道她會治病,只?有我妹一直是她在照看?,為我們砸錢,為我們回?去醫(yī)院欠人情;另外一個是老街賣香的,她老婆來不及送醫(yī)院,冬姐過去看?的。” “看?完之后不讓任何人提?!?/br> “冬姐心里那?些事從來就沒有真?的過去,只?是紀老師對她影響更大,她才能靠著她,像個正常人一樣勉強生活。”小邱放在最后說?。 江聞坐在她對面神情冰凍,整個人陰沉得可怕。 小邱這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很久沒出過聲音。 小邱叫了聲:“江律師?” 江聞側(cè)臉緊繃,渾身都在細微地發(fā)抖:“你剛說?,翟老板母親的病叫什么?” 小邱:“心臟血管rou瘤?!?/br> 江聞捏斷了手里的錄音筆,天知道后面的談話,她是怎么保持冷靜進行下去的,見到翟忍冬又是怎么若無其事試探她的。 “小邱meimei之前已經(jīng)做過一次手術了?” “醫(yī)院你找的?” “錢也是你想辦法解決的?” 她多希望從翟忍冬身上看?出恐懼,找到破綻,那?她就有了勸她放棄的理由。 同樣的事,同樣的過程,可能還有同樣的結(jié)局,讓同一個人,以最清醒的方式,甚至是看?得到結(jié)局的方式再經(jīng)歷一次,這太殘忍了。 可翟忍冬對于她的試探半真?半假,說?得風平浪靜。 她就只?能把堵在喉嚨眼里的話全都咽回?去,一直到晚上喝了酒,翟忍冬給她辦理入住,送她上樓,她還是選擇對小邱食言,忍無可忍地對翟忍冬說?:“對你母親,你固執(zhí),對紀硯清,你放任,翟忍冬,你不能從一個極端一下子跳到另一個極端??!萬一她還有得救呢?萬一這次的結(jié)局就是不一樣呢?再判斷錯誤一次,你怎么受得了?” 翟忍冬幫江聞放行李的動作頓住。 江聞說?:“翟忍冬,不要?這樣,你是醫(yī)生,不到最后一秒你最不能放棄。再去試一試行嗎?” 翟忍冬沉默地站著,時間都好像靜止了,過去很久,她才松開?江聞的行李,回?頭問她:“萬一她活不到五月怎么辦?” 江聞愣住:“五月怎么了?” 翟忍冬:“我答應五月帶她去冰川。她在做一臺歌舞劇,其中一幕——可能是最重要?的一幕——和冰川有關?,和我有關?,和她決定繼續(xù)跳舞,重新開?始一段人生有關?。這一幕很重要?,可萬一,她活不到五月怎么辦?” ……她到死都會帶著遺憾。 江聞打了個戰(zhàn),幾?乎站不住。 翟忍冬說?:“我不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br> “我就剩她了?!?/br> “我能在割了自?己一刀之后,還好好地站在這兒和你說?話,是因為還有她能惦記,能去見?!?/br> “我就她這一點念想,賭不起?!?/br> “江律師,你也可憐可憐我,行嗎?” 江聞啞口無言。 翟忍冬說?:“春天到了,我會送她回?去。這之前,我還是那?句話,她得開?心,得要?什么有什么,得圓滿?!?/br> 江聞:“可她的身體去不了冰川!現(xiàn)?在季節(jié)也不對!” 翟忍冬:“她不用去?!?/br> 江聞:“不去怎么圓滿?” 翟忍冬轉(zhuǎn)身往門邊走:“那?是我的事?!?/br> ———— 那?天晚上,翟忍冬走了之后,江聞無數(shù)遍反問:為什么翟忍冬的命這么不好?好像她遇到的每一件事都在和她作對。 她也無數(shù)遍譴責自?己,不該酒后失言,那?么早就把紀硯清的事告訴翟忍冬。 從那?天起,她的良心沒有一天安生過。 現(xiàn)?在,她盯著波瀾不驚的駱緒,憤怒山呼海嘯一樣往上涌:“你讓我們知道紀硯清的事,又不讓我們知道全部!你把我們所有人都算計在這里面,有沒有問過我們意見?!你把翟忍冬的命算進去,有沒有問過她的意見?!你用紀硯清喜歡的人去換她自?己,又有沒有想過她答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