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引笑了笑，一邊解外袍一邊往溫泉湖走，忽然覺察到湖的另一邊有動靜，她急忙趴下，躲在一塊大山石后面。

    蕭長引藏在山石后，仔細聽，像是什么在戲水的聲音，水花飛濺，嘩嘩啦啦，不時還有輕巧的小調(diào)，不過聲音太小，聽不出究竟是人在哼歌還是什么精怪的嘀咕。

    究竟是什么在那湖里？

    蕭長引握緊腰間的佩劍，那是臨別時蕭育仁給她的，說是她父親生前用的佩劍，現(xiàn)在交給她，以作防身。

    蕭長引慢慢向左移動身子，右手緩緩抽出佩劍，倏地直起上身，驀然睜大了雙眼。熱氣氤氳的湖水中，一道窈窕的身姿破水而出，墨黑的長發(fā)在空中旋出一朵墨玉蓮花，雪白的背脊上，一片艷麗的刺青喧囂著闖入她的眼眸。

    第5章 “被”女yin賊

    潔白的肌膚上勾勒著一簇盛放的牡丹，凝著水珠，在朦朧的霧氣中若隱若現(xiàn)。那朵“玉脂牡丹”扭動腰肢，伸長纖細的胳膊，攏起將將落下的長發(fā)，零散的發(fā)絲濕漉漉的貼在肩背上，掩住牡丹的美貌。

    “誰？！”

    蕭長引腦袋一空，噌地站了起來，外袍松垮垮地掛在身上，張皇地收起佩劍。

    “玉脂牡丹”立馬沉進水里，只露出上肩和腦袋，氣惱地看著她，嬌聲罵道：“yin賊！”蕭長引沉下眉眼，躬身：“在下只是路過，見有溫泉水想一把臉，無意冒犯姑娘，對不起?！惫媚镆皇肿o住前胸，一手在水里一劃拉，嗖的彈出一枚石子兒，蕭長引未動半步，抬手接住石子，道：“姑娘身法是好的，只是力道太弱?！?/br>
    “你！”牡丹姑娘撅起唇，氣呼呼地指了她一會，突然俯身捧起一大波水，欻拉潑向蕭長引，看到她落湯雞似的站在岸上抹臉上的水，咯咯笑個不停，道：“yin賊，蠻不講理的yin賊?！?/br>
    蕭長引抹干臉頰的水，心中萬分無奈：究竟誰才是蠻不講理？算了，等這姑娘走了，晚些再來收拾身上吧。蕭長引擰干裙擺的水，就著濕淋淋的衣褲和靴子往回走，察覺到身后微弱的氣流，側身，接住兩顆石子。蕭長引轉身看姑娘，姑娘已經(jīng)披好上衣，坐在水邊朝她扔石子。

    “姑娘，我剛才已經(jīng)向你道歉了，再說了，我也是女子，不會毀你清譽，你為何還要捉弄我呢？”

    “yin賊是不分公母的?！?/br>
    湖面映出蕭長引歪歪扭扭的倒影，只怕她的心現(xiàn)在也同水中浮影般，被牡丹姑娘扭得彎彎曲曲。

    “那，你要怎樣？”

    “你脫光給我看，就算扯平了?！?/br>
    蕭長引冷冷瞥她一眼，握劍走開：“無聊至極。”

    “哼?！?/br>
    蕭長引在離湖不遠的草地扎起火堆，把外袍烤干，吃了些干糧，待到天色將晚時再去湖邊，想著這時候那驕橫的牡丹姑娘應該早回家了，這么晚了，尋常人可不敢在山林子里呆著。

    剛到湖邊，蕭長引就看見湖對岸亮著一簇火堆，好巧不巧，那位牡丹姑娘正坐在旁邊烤魚。

    “呵，我就知道你會回來?！?/br>
    蕭長引問：“你怎么還不回家，不怕被山精吃掉嗎？”

    姑娘托腮，笑：“我等你來洗澡，看你脫光光?！?/br>
    蕭長引頓時覺得有些氣短：“姑娘，山里不安全，你快回家吧。”

    牡丹姑娘換一只手托腮：“姑娘，山里不安全，你快洗澡吧。”

    “......”

    無聊至極。

    “哎，你別走！”

    蕭長引取下烤干的外袍，索性濕的衣物都干了，穿上趕兩天路沒有大礙，她背好行李，走到樹下解青騅的繩索。

    牡丹姑娘跑到青騅旁，摸一摸它的鼻子：“這馬不錯，就是沒馴好，糟蹋了，以前喂的吃食也不行?！笔掗L引看她一眼，沒有過多去想她說的話：“這是我哥的馬，不是我養(yǎng)的?！惫媚镟坂停骸爸啦皇悄悖羰悄?，這馬被糟蹋的更厲害?！?/br>
    蕭長引騎上馬，姑娘跑到她前面：“你真要把我一個女孩子留在荒郊野嶺呀？”蕭長引低眼看她：“你剛剛不是不怕嗎？我看你在這呆一晚都沒問題?！惫媚镞@會兒急了，收起了嬉鬧的神態(tài)：“這片山林有魅，還有虎蛾子和沙蜮，我一個人呆不下去，我不看你洗澡了，麻煩你帶我回村里，這樣就算扯平了，好嗎？”

    蕭長引看著她，握著韁繩停在原地，心里想著，這個姑娘倒是有幾分聰明，若非修仙之人，很少有凡人能辨識清山里的精怪，更別說能精準地道出精怪的名稱。罷了，這姑娘就是刁蠻了些，但到底是個凡人家的姑娘，何必與她置氣？

    “好?！?/br>
    蕭長引下了馬，扶她坐上去，自己牽著馬走在前面。

    “你叫什么名字？”

    “長引，長生長，藥引引?！?/br>
    “姓呢？”

    “無姓?！?/br>
    “我看你是極意樓的人，你姓蕭?！?/br>
    “你怎么看出來的？”

    “你身上有符，你曬衣服整理包袱的時候我看到了，那是蕭家慣用的畫法?！?/br>
    “你懂符箓？”

    姑娘笑一笑，沒回答。

    蕭長引說：“你知道我姓名了，我也請教姑娘芳名?！?/br>
    姑娘抱著青騅的脖子，開心地四處張望：“噢，我是紅——”

    “嗯？”

    姑娘笑：“小山，我叫洪小山，喏，就是這些大山的山，我生在山村里，父母就給我取名字叫山，很可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