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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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今這具身子本是杭州梁家一個旁支的閨女,早些年,梁父梁母帶著她和兄長去了偏遠(yuǎn)鄉(xiāng)下,沒想到這閨女十三歲的時候,村子里爆發(fā)了一場瘟疫。梁父梁母都在這場瘟疫中沒了。留下一個長她兩歲的哥哥。 然后,她的哥哥變賣了所有的家產(chǎn),打算帶著她去投靠杭州的族人,自己則留了八兩金打算去尼山書院求學(xué)。結(jié)果,因為人生地不熟,兩個半大孩子愣是在路上走了一年才到這杭州城外!彼時,兩兄妹除了哥哥求學(xué)的八兩金,已是身無分文,又因為前幾天的一場暴雨,均得了風(fēng)寒,饑寒交加,居然也不打算拿出八兩金去求醫(yī)!最后,活活不治身亡! 梁月聽罷,唏噓不已,又想起自己何嘗不是和哥哥相依為命,倒是徒增傷感。 最后,梁月埋了“梁家哥哥”,三叩九拜之后,冒充了“梁越”的身份,女扮男裝,進(jìn)了杭城!說起來,那梁家哥哥的名字和她的同音,卻真是難為鬼差大哥如此敬業(yè),給她尋了這么一個合適的身份。 “阿越,你在想什么?想的這么出神?”一只大手在梁月面前揮了一揮。 梁月輕“呀”了一聲,道:“沒什么。時候也不早了,我得去做工了!” 對面的男子啞然失笑,一把按住梁月的肩膀,道:“阿越,你好歹吃點東西再去啊。你剛剛就光顧著發(fā)呆了!” 梁月不由撓頭,道:“……有嗎?” 男子搖頭,道:“看來在福致客棧的掌柜可把你壓榨慘了!不過好在明天就能去書院報名了,你也不用再去福致客棧做工。”他給對面的梁月添滿茶水。 梁月嘴里含著饅頭,含糊地道:“謝謝啊,巨伯?!?/br> 這個叫荀巨伯的男子是她進(jìn)了城后結(jié)識的。當(dāng)時她餓的眼冒金星,想買個包子卻怕拿出金子來反叫別人覬覦了去。然后,她在包子鋪前多站了一會兒,那個老板就要趕她走,然后荀巨伯就出現(xiàn)了,還給她買了一個包子。梁月定要問荀巨伯的住址,好將來把買包子的錢還給荀巨伯,荀巨伯連連說一文錢的事情何足掛齒。一來二往,竟然認(rèn)識了。 得知對方都要去尼山書院求學(xué),兩人關(guān)系更是好了一些。 八兩金不能動,因為這是去書院求學(xué)的束脩,為了接下來的生活,梁月只能去杭城最大的福致客棧做臨時工。好在福致客棧生意好,人手常常不夠,于是梁月時而在前頭跑堂,時而去廚房搭把手,也不至于沒有工作。又因為吃住都在客棧里面,老板體恤梁月,又答應(yīng)工錢每日結(jié)算。 拿到第一天的工錢之后,梁月就去找了住在隔壁客棧的荀巨伯,荀巨伯詫異之下,笑道:你若是當(dāng)我是朋友,此后不許再提這一文錢的事情。梁月見他說的認(rèn)真嚴(yán)肅,便果然不再提起。兩人卻是因這一文錢結(jié)識,成了彼此來到杭州后的第一個好朋友。 前世的梁月雖因病情不得入學(xué),卻和兄長一樣,也是個好學(xué)之人,閑適家中,總是看書的時候多,久而久之,竟也知悉頗多。交談之中,便能露出自己的學(xué)識,這越發(fā)讓荀巨伯覺得梁月見多識廣。故而每日梁月休息之時,荀巨伯就會請她來小茶樓喝喝茶,談?wù)勊娝?,即人生理想?/br> 梁月不喜歡占人便宜,也會回請荀巨伯,如此三五日過去,梁月和荀巨伯在茶樓分開,回了福致客棧,想到今天是在福致客棧做工的最后一天了,明日便要去書院了,屆時便能在書院見到梁山伯了……不知道哥哥的前世長什么樣…… 這天晚上,梁月正在廚房里面洗碗,掌柜的急急忙忙地進(jìn)來,指著梁月道:“小梁,你莫洗碗了,前頭人手不足,你快來頂上!” 梁月立刻應(yīng)聲道:“好嘞!”這輩子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讓梁月覺得一切能感受到這具身體的活力的事情都充滿了樂趣,故而,要說福致客棧里干勁最足的就是她梁月了。說起梁月只是臨時做工,掌柜的淚眼汪汪舍不得,更是要出大價錢留下梁月。梁月當(dāng)時一聽,就說三年后學(xué)期滿,她再來福致客棧上班…… 梁月剛剛到前堂,就被客棧的老伙計拉去給二樓雅間的客人送熱水。梁月也不疑有他,提著熱水上去了。敲過雅間的門后,里面?zhèn)鱽硪粋€傲慢的聲音,好歹卻也是讓她進(jìn)去了。梁月低眉順眼,依稀知道里面坐了四個華服男子,站著四個皂衣小廝。 她進(jìn)去后,其中三個男子仍在說話,卻是一副阿諛諂媚的模樣,皆是對著坐在主位的不茍言笑的男人。三人說盡了好話,卻不見那男人有任何表示。梁月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只見那男人好生英俊,只是眉目間竟是不耐煩的神情,稍稍帶著一點陰鷙。 梁月做了幾天的跑堂,卻也知道,古代不比現(xiàn)代,自己這店小二實在沒什么身份,遇上脾氣暴躁或是心情不好的客人,做了人家的出氣筒還要賠笑臉,這個時候還是趕緊給四人添好茶水撤退吧…… 梁月還沒接近桌子,其中一個胖嘟嘟的小廝就上前奪過梁月的水壺,對主位的男人道:“少爺,我給您添茶?!?/br> 男人瞪了小廝一眼,冷哼道:“夠了。浪費時間。本公子的世交?你們配嗎?” 其余三人的臉色登時變得很古怪,白了青,青了紅。而梁月壓根沒心情去研究那三人的表情,只恨胖小廝還不將水壺遞給自己,自己好撤退。果然,之前開口讓梁月進(jìn)門的人因胖小廝是主位男人的家仆,不好對著他發(fā)脾氣,只能將火氣撒在梁月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