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察覺到腳邊多了個毛茸茸的東西,伊薇特低下頭看了他一眼。 黑狗乖乖地趴在她桌子底下,一雙灰眼睛在陰影里也顯得亮極了。他看上去溫順又安靜,尾巴卻一點都不安分地貼著地板晃來晃去,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是輕輕地掃過她的腳背。 伊薇特警告似地用腳尖抬了抬他的下巴,黑狗就順勢舔了一下她露在長袍外面的腳踝。 黑狗的舌頭又軟又熱,還有點粗糙。被舔到的那一小片皮膚變得濕潤發(fā)癢,伊薇特下意識躲了一下,隨即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她彎下腰,俯身隨便抓了抓黑狗腦袋頂上的毛。另一只手卻絲毫沒有受影響,不停歇地在羊皮紙上寫完了整句話。 “我還有一段沒弄完。”她小聲說,“很快了,再等我一會兒?!?/br> 小天狼星就不再捉弄她了,乖乖地伏在她腳邊地板上桌子的陰影里假寐。 但他很快就再次睜開了眼睛。 有個陌生的腳步聲靠近了。黑狗從桌子和卡座之間的縫隙向上看,就能看到一個高大、英俊的金發(fā)男人站在了伊芙的桌子旁邊。 “下午好,signora【意大利語,女士】?!彼冻鰻N爛的微笑,自我介紹說,“我叫佛朗切斯科?!?/br> 他講的是英語,但口音極重。在三強爭霸賽即將舉行的這段時間,霍格莫德的街道上多了不少來此旅行觀光的外國巫師,有人來搭話問路,也不是什么罕見的事。 伊薇特抬起眼睛,暫時停下了書寫的手,朝他點了一下頭,客氣地回應(yīng)道:“下午好?!?/br> 她沒報自己的名字,也沒把羽毛筆擱在一邊,只和來客對視一眼表示禮貌,就靜靜地垂下眼睛,表現(xiàn)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在小天狼星看來,這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他的妻子是想說,我在工作,不想被人打擾,但如果你真的需要幫助,不妨說來聽聽,看我能為你做些什么。 但這位名叫佛朗切斯科的意大利巫師卻沒有他這么好的眼色,也許他對自己的談吐和儀容十分自信,又或者只是把伊芙的疏遠當成了英國人特有的矜持,因此并沒有把這份冷淡放在心上。 他仍保持著燦爛陽光的笑容,一點兒也不見外地坐到了伊薇特對面。不僅如此,他還用腳把乖乖趴在小桌底下的黑狗的尾巴撥拉到一邊。 “你好像總是一個人?!狈鹄是兴箍朴H切地問,“我能請你喝一杯酒嗎?” —tbc— 第28章 戒指和我們的自由 “你好像總是一個人?!狈鹄是兴箍朴H切地問,“我能請你喝一杯酒嗎?” 他用嫻熟而極富技巧的動作靈活地轉(zhuǎn)動魔杖,一個高腳錐形杯就憑空出現(xiàn)在桌面上。杯口用青檸汁沾濕,抹了一圈雪花似的砂糖。 無色的杜松子酒從魔杖尖流淌出來,散發(fā)出清爽香醇的酒香。以此作為基酒,再兌一品脫的藍色姜汁,使酒液呈現(xiàn)出一種透明的冰藍色,最后的一湯匙牛奶則以巧妙的手法傾倒下來,在杯中旋轉(zhuǎn)漂浮成一朵玫瑰花的形狀。 這是挪威的雞尾酒【雪山玫瑰】,北歐人才愛喝這個。杜松子酒的辛辣被姜汁沖淡,多了一些若有若無的苦味,那一點牛奶的醇香就會顯得格外誘人。 按照時下巫師界中流傳的觀點來看,會在酒吧點【雪山玫瑰】的人,大多神秘、孤獨又憂郁,要不然就是離群索居的隱士。 “你肯定愛喝這個?!狈鹄是兴箍拼竽懙赝茰y說,“這杯酒的顏色就像是你的眼睛,既清涼,又夢幻?!?/br> 伊薇特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輕輕地將那杯雞尾酒推開,仍然盡力保持著禮貌,平靜地回答:“不用,謝謝。我不喝酒。” 反倒是原本乖乖臥在她腳邊的小天狼星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瞪著佛朗切斯科,從喉嚨里發(fā)出帶有警告意味的嗚嚕聲。 他也許可以忍受這個人用腳扒拉他的尾巴,畢竟他這會兒確實沒跟伊芙并肩坐在一起。但想給他妻子灌酒,這他可就不能原諒了。 伊芙吃一塊酒心巧克力就會醉到只講真話,抿一口黃油啤酒就頭昏得走不了直線,倘若喝了小半杯火焰威士忌的話,那就會嘿嘿傻笑著去擰小天狼星的鼻子,用最甜膩的聲音和最親昵的語氣,稱呼他為“我的甜心寶貝大狗狗”了(雖然這種事只在小天狼星的監(jiān)管下發(fā)生過一次)。 現(xiàn)在,杜松子酒?——做你的白日夢去吧! 小天狼星看起來下一刻就要沖出去咬掉人家的手指頭。伊薇特伸出手揪了揪他后頸的皮毛,輕聲安撫他:“好了,好了,也沒必要這么兇?!?/br> 這位慣于獨坐、并且總是容色沉靜的英國女巫,在低頭和她的狗說話時,表情會變得柔和許多,幾乎會讓人以為之前的冷淡只是一個錯覺。 就像是那杯靜靜站在桌上的【雪山玫瑰】,要仔細品嘗,才能在那層微苦和辛涼之余,嘗得到一點牛奶的甜香。 佛朗切斯科饒有興致地觀察了伊薇特一會兒,然后頗為篤定地再次開口說:“我每次見到你,signora,你都在看書或是寫字。你是霍格沃茨的教授嗎?” 伊薇特這次連頭都沒有抬。她靜靜地翻過一頁書,也不再掩飾表情中的不耐煩。 “我不清楚你們意大利有什么特別的習俗,”她頭也不抬地冷冷地說,“但在這里,我說‘不用,謝謝’的時候,實際上是‘我想一個人呆著,別來跟我說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