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埃弗里回想起烏姆里奇的話,按捺不住地摩挲起魔杖的手柄。 察覺到他的蠢蠢欲動,伊薇特輕輕地笑了一下。 這聲笑音從喉嚨中含糊溢出,更像是一句簡短直白而又意味深長的嘲諷。 她終于在埃弗里的催促中從書桌后站起來,還不忘帶著桌上差不多寫滿字的那張羊皮紙,用左手托住,右手握著羽毛筆,一邊朝埃弗里的方向走去,一邊不疾不徐地在紙上最后添了幾筆。 直到她走到自己跟前站定,埃弗里都死死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提防著她的所有動作。 然而伊薇特寫完了最后幾個數(shù)字,就只是隨手把羊皮紙揣回了長袍內側的口袋里。 埃弗里生怕她趁機從懷里摸出一根魔杖,因此繃緊了身體,警惕地舉起魔杖,視線跟隨著她的手,滑向她的長袍內襟,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吹剿蜒蚱ぜ埓нM去之后,并沒有從口袋里拿出任何東西,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伊薇特厭倦地瞥了他一眼,似乎覺得他這種如臨大敵的可笑表現(xiàn)無趣透了。 埃弗里用魔杖指著她,粗魯?shù)厥疽馑蚯白摺?/br> “你知道路,坎貝爾?!彼熜χf,“去法律執(zhí)行司!也許你要和這位波特先生在那兒呆很久呢。” 伊薇特沒有提出任何抗議,順從地按照他的指令走出了南十字星的檔案室。 她容色沉靜而從容,仿佛只是要去參加某個日常的例會,沒什么好特別在意的,開口時的語調也輕柔客氣,并不尖刻,可說出口的話卻如一記銳利的匕首,準準地插在人的心里: “你是個可憐而愚蠢的人,埃弗里,不應當這么得意忘形?!彼降卣f,“用武器對著手無寸鐵之人才有的底氣,那并不是真正的底氣。你總是不明白這一點?!?/br> “如果你真那么聰明,拉文克勞女士,”埃弗里怪聲怪調地譏諷道,“你心里就該很清楚——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的話,就別用那么居高臨下的口吻教訓用魔杖指著你的人?!?/br> 伊薇特淡淡一笑,不再說話了。 埃弗里手臂一展,就將她和哈利分別籠罩在兩件隱形衣下。 他的動作流暢、神情自豪,如同經歷過漫長苦戰(zhàn)的士兵,終于能夠揚眉吐氣,在敵人的陣地中高高揚起一面勝利的旌旗。 第52章 一張羊皮紙 哈利和伊薇特被分別藏在隱形衣下,由埃弗里帶人押往法律執(zhí)行司。 從南十字星的檔案室出來,他們穿過靜謐幽深的長廊,走入漆黑的圓形大廳。其間哈利一直被埃弗里帶來的人用魔杖指著,沒有任何活動的空間。 手腳都被看不見的繩索束縛,他連步子都邁不大,又被裹在隱形衣下,一路上都走得又累又艱難。 直到一行人擠進吱呀作響的老舊電梯,哈利才終于能停下來喘口氣。 他牢牢記著小天狼星和鄧布利多的叮囑,認定自己決不能這樣束手就擒、被帶到烏姆里奇面前,因此仍不死心地在隱形衣下做著無謂的掙扎,動作幅度越來越大,使不斷上升的電梯都微微搖晃起來。 “別亂動!”埃弗里不耐煩地喝止了他,“你難道想被石化了飄著走嗎,波特?” 哈利一點兒都不想被石化了飄著走,只好不情不愿地停止了動作。 他安靜了一會兒,忍不住在隱形衣下悄悄轉過臉,看向站滿人的電梯中唯一空著的那個位置。 坎貝爾夫人此時就應該站在那里。 她被遮擋在另一件隱形衣下,此刻的境遇肯定和他一般無二,但她所在的位置卻沒有傳出一點聲響,連呼吸也輕不可聞。 埃弗里的魔杖從籠罩著她的那件隱形衣縫隙之間伸進去,親自用杖尖牽住束縛著她雙手的魔咒禁錮,確保她無法在隱形衣的遮擋下取出自己的魔杖,或者搞出什么其他意料之外的小動作。 隱形衣的透明布料偶爾會隨著她的步伐而掀動起來,閃過一線沉默的黑色袍角。 哈利目不轉睛地盯著坎貝爾夫人在的位置,才能偶爾捕捉到這縷稍縱即逝的破綻,想必匆匆路過的其他人是不可能察覺到的。況且打算搭乘這部電梯的巫師和女巫,還沒進門就都被埃弗里厲聲呵斥走了,又有誰會注意到他們呢? 不過埃弗里顯然也顧不得會不會被人發(fā)覺——法律執(zhí)行司會抓人回來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只要她的臉沒露出來,單憑一片若隱若現(xiàn)的衣角,即使是鄧布利多和布萊克本人在現(xiàn)場,也絕無法想到,他們所押送的是和鳳凰社密切相關的這兩個重要人物。 雖然看不見坎貝爾夫人的身形,也聽不到她的一點兒聲響,但哈利很清楚她就在那兒。 她就和自己站在同一個電梯廂里。站得很近。近得他幾乎聞得到她衣袍上丁香花的味道。 花香冷冽而苦澀,被機油味和墨水味沖散,幽微至極,但在狹小封閉的電梯間里,卻很好辨認。 哈利很少有離她這么近的時候。 在布萊克老宅住著的那一個月,他甚至很少見到她,當然也不像小天狼星那樣熟悉她發(fā)間和長袍上的氣味。 但這股清苦而冷感的淡香,總是會沾染到格里莫廣場12號的小書房里和沙發(fā)上,也殘留在小天狼星的周圍和赫敏的書本之間。 正因如此,哈利聞到這個味道,并不覺得陌生,反而有些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