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去
在樓下看到徐家豪的一瞬,程霜本來堅定的內心還是有些動搖。 他背著她站在車前,個子修長清瘦,側顏斯文溫柔。 城里五月便已有了入夏的感覺,也就晚間的風還算清涼。他身上穿著輕薄的長袖襯衫,雖然沒有穿西裝外套,不算正式,還是有種讓程霜仿佛回到大學時代在某次學院舉辦的晚宴上初遇他的恍惚感。 交往了四年,他一直是這樣的整潔、清爽,是程霜喜歡的類型。 感覺到背后視線,徐家豪轉身,與她隔著街道相望。 路燈是昏橘色的,照在兩人之間,不知道為什么有種莫名的悲傷感。 徐家豪走向她。 她一直是被等待的那個。 只是幾天沒見面,卻仿佛一個世紀那么久。 徐家豪低頭看她,覺得她的下巴都有些尖了,他伸手去拉她的手,問: “吃飯了嗎?” 程霜被他溫潤的手指握住的時候,手臂僵了一下,想把手抽回,但又舍不得。 “還沒。” “我跟阿姨說一聲,我們去外面吃?”他假裝沒感覺到她的僵硬,將她的手握緊了些。 “好。”程霜沒拒絕。 他便拉著她走斑馬線回到對面取車。 程霜看著他的清瘦的背影,突然心里觸動,雙手從他后腰往前交迭,把臉貼到他后背上,呼吸著他衣服上熟悉的清香氣。 徐家豪被她從背后抱著,開車門的動作頓住。 她從背后抱他的時候是最柔軟眷戀他的時候。 本來因為敏銳感覺到她對自己的親昵抵觸而產生的緊張不安,在這擁抱里化解了。 徐家豪回到車里給程太太打了通電話,為自己突然把程霜叫出來約會致歉。 程太太只著他們注意安全。 通話結束后,徐家豪問程霜想去哪家餐廳吃飯。 程霜興致還是不高,她只是有些愣愣地看著他。 徐家豪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佯裝苦惱地說: “沒有特別想吃的,那就要聽我的了。” 他把車從程霜家樓下開出,直接駛離市區(qū)往海邊開去。 臨海的亞熱帶城市,椰樹長得很高。 海浪一波一波拍打向岸邊沙灘,濺起白色水沫后退。 大概是工作日,沙灘上游人不多。 徐家豪停好車后,拉著程霜下車走到后備廂前。 “幫我打開一下?!彼粗?。 程霜一臉疑惑, “為什么?” “先打開?!彼€是笑著,沒解釋。 程霜伸手打開。 后備廂打開的一瞬,程霜眼前亮起了一串小燈泡,一簇粉白相間的氣球從里面竄出。 徐家豪伸手捉著線,不讓氣球飛走。 后備廂里,小燈泡中間擺放著蛋糕、香檳酒和兩只高腳杯,旁邊還有一束白色滿天星。 程霜抬起頭,看向徐家豪,看見他抓著大束氣球的線對她說: “雖然晚了幾天,但是,四周年快樂,霜霜?!?/br> 他把細線放到她心里, “我不確定你這幾天不開心是不是因為我,就算是因為我,我還是想說,我希望可以和你一直走下去,所以,” 他踏前一步,很珍惜地握住她空著的那只手: “不要輕易說出放棄的話。如果我沒有做好,你可以告訴我?!?/br> 程霜的心徹底動搖了。 她不想分開了。 就算有一天她被袁征侵犯的事被他知道了,就算她不是他心里想像那樣美好,她都不害怕了。 她就想開開心心和徐家豪談戀愛,像從前那樣。她還是掌控這段關系的人,還是嬌蠻任性需要他包容。 但是她不敢給承諾,也不敢從徐家豪那里要承諾。 她就想和徐家豪走下去。 走到...走不下去的那天吧。 風仿佛是從海浪里來的,迎頭撞向岸邊的游人。 徐家豪和程霜在沙灘僻靜處鋪開一張墊子,并肩而坐,中間擺放著酒水和蛋糕。 程霜拿著酒杯,把里面的液體喝干,然后把杯遞到徐家豪面前讓他給自己倒酒。 徐家豪拿起酒瓶,只給她倒了一小杯,提醒她: “這瓶香檳度數(shù)不低,不要喝太急,而且,如果你喝醉了,伯母會覺得我不靠譜,扣我印象分?!?/br> 因為一會還要開車回去,徐家豪自己的杯里只有一點點酒液。 程霜靠在他懷里,臉頰因為喝酒浮出一層紅暈: “別擔心,我媽對你很滿意。” 她放下酒杯,把蛋糕盒拆開。 徐家豪訂的是一整個草莓奶油蛋糕。蛋糕的尺寸不算大,中央放著塊巧克力,用英語寫著四周年快樂。 她切下來一小塊,拿著塑料勺子吃起來。 徐家豪伸手輕撫她微紅的細膩臉頰,拇指落到她唇邊,將她不小心沾到的奶油擦去。 他斯文俊逸的臉慢慢靠近。 氣氛瞬間曖昧起來。 程霜睫毛輕顫,微微仰頭。 徐家豪吻住她,熟悉的氣息混和著蛋糕的甜膩將她包圍。 他們好幾天沒接吻了。 程霜在他唇舌的索取間喘息。 溫柔的,珍惜的,就算也有一點男性天然的掠奪和欲望,都不會是讓她不適的。 這個吻很綿長。中途徐家豪想放開她了,但是程霜軟軟地摟著他脖頸,在他唇上意猶未盡地輕啄,一下接著一下,讓他心癢難耐。 手放到她后腦勺,虎口輕托住,更加深入地唇舌交纏。 一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了才分開。 程霜伸指輕觸他突出的喉結,被他抬手捉住,聲線低啞: “別調皮?!?/br> 剛剛的吻還在他的可控范圍,但她亂摸的指尖很容易讓他失控。 程霜手被他捉著,沒有收回,貼著他溫潤的掌心,將自己的手指放進他指縫里,與他十指相扣。 她看了他一陣,忽然說: “徐家豪,我們做吧。” 她說話時聲音里還有些微喘。 徐家豪震驚地低頭看她,風聲和海浪聲有些大,他以為聽錯了, “你說什么?” 她勾著他脖子,湊到他耳邊, “我們做吧,今晚?!?/br> 在他們走向第五年的今夜,她要將還算完整的自己交給他。 他是她的戀人,和她完完整整走過四年的人,她唯一心甘情愿,愿意被擁有的人。 其他人根本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