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老師說話飄飄然，總給人有一種聽神仙講課的感覺。她的話題跨度很大，不少同學聽得云里霧里的，不知道她到底想表達什么。

    也許是她當過班主任的緣故，總會給同學們講人生哲理。

    竹羽椿上語文課總體來說上舒服的，除了晚自習訂正試卷抄答案的時候，她基本上沒有像別的同學那樣對她有什么抱怨。

    但這并不影響她打瞌睡。

    一開始她是坐姿筆直地記筆記，后來她就開始點頭打瞌睡。作為她的同桌，柏預(yù)沅上課會偶爾觀察她，看她有沒有睡覺。有時候看她坐得很直，誤以為她在認真聽課就不再多看，直到看她頭磕到桌上才后知后覺她又睡著了。

    竹羽椿英語成績不好，她高二上英語課的時候經(jīng)常和同桌聊天偷吃零食，有一次她們笑得很大聲，英語老師讓她們站最后一排上課。

    那個英語老師總講他的學生和他自己的人生故事，有時候一節(jié)課有三十多分鐘都在瞎扯，一次英語課他的故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英語老師在人群中一眼就注意到竹羽椿在打瞌睡。

    因為別人都在笑，就她一個人坐得筆直地低頭看書。

    一上課就犯困的毛病慣例帶到高三。

    此時此刻，第二節(jié)語文課，竹羽椿眼皮有些撐不住了。

    語文老師一抬頭就看到最后幾排的男生在打瞌睡，她敲了敲黑板?！坝袔讉€不自覺的同學又犯困啦?！?/br>
    “那我們玩?zhèn)€小游戲吧?！?/br>
    “現(xiàn)在，同桌對視三秒。不許笑，笑的人下次上課背文言文?！?/br>
    她話剛說完，下面的同學就已經(jīng)忍不住笑了。

    竹羽椿一個激靈，她瞬間不困了。

    “現(xiàn)在，所有人面朝同桌。”

    竹羽椿的牙尖咬了咬舌頭，她剛一對上柏預(yù)沅的眼睛，兩個人同時把頭撇開  錯過對方的視線。

    “你們倆大男的害什么臊啊?！闭Z文老師調(diào)侃地后面幾排的男生，其他人都在笑。她從講臺走下來到處看，最后走到柏預(yù)沅身邊背對著他開始數(shù)數(shù)。

    “3——2——1——”

    竹羽椿心里掙扎了下，她前倆秒都在假裝看天花板，最后一秒一低頭就對上了柏預(yù)沅那雙溫情的眼睛。他的身后一片陰影，唯有眼睛閃爍著，誤讓人以為他現(xiàn)在心情很好。

    她一秒破功，渾身像觸了電似的轉(zhuǎn)回了身，從柏預(yù)沅的角度能看到她抿嘴笑后又強壓住嘴角上揚的變扭表情。頭簾遮住了她的半邊臉頰擋住了柏預(yù)沅的視線，他再多看一秒竹羽椿估計就得罵人了。

    小游戲一結(jié)束，竹羽椿又回到了認真上課的模式，她清醒時的聽課效率很高，一下課就風風火火地跑去找林付星和茱翼去食堂吃飯了。

    就是走得步子有些急。

    “班里很多人都在看你們?！绷指缎且怀鼋淌揖托υ捤?，“特別是白顏那邊，笑得最開心?！?/br>
    “笑個屁。”竹羽椿臭著臉，她頭發(fā)有些亂，右邊的頭發(fā)散了些，她重扎了下頭發(fā)。沒了那會因為自己臉皮薄而惱火的神色，她神色從容地像無事發(fā)生。

    茱翼那個班老師又拖課了，她出來的時候四樓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她們聽著茱翼的吐槽，三個人邊跑邊聊天。

    茱翼的短袖上被她朋友貼了不少貼紙，胳膊上還貼了凱蒂貓的紋身貼，她最近買了十幾條發(fā)光項鏈，她留了倆條給竹羽椿她們。

    項鏈用手一按就會發(fā)出彩色的光，她們走幾步就會拍幾張照片。一到食堂，竹羽椿就把她藏了半天的玩具拿了出來。

    是一個奧特曼陀螺。

    她們邊吃飯邊看陀螺就在地上轉(zhuǎn)圈。陀螺邊轉(zhuǎn)邊發(fā)出音樂，最后林付星受不了了，她把陀螺沒收了。

    “你們也太幼稚了。”她帶著印著塑料小花的寶石發(fā)光項鏈說道。吃飯期間幾個茱翼的朋友都帶著那玩具項鏈和她打招呼，林付星感覺她們進入了一個大型的兒童組織。

    “那你還我?！避镆碚f。

    “給了就是我的。”林付星不給。

    林付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們感染了，買了一本發(fā)夾帶到學校，雖然她很少帶發(fā)夾。

    茱翼和林付星分了一半，剩下了的就留著給殷智。

    “殷智那個班主任太好玩了。我天天看到他們班一男的給他帶奶茶，今天我去辦公室交作業(yè)，那小老頭問那男的今天怎么沒帶奶茶?！避镆砭驮谝笾歉舯诎?，她覺得陳小楠就是個奇葩。

    “他們班晚自習就聽見陳小楠一個人在那罵。”

    用殷智的話就是他們進陳小楠的傳銷組織了。

    三個人閑聊著，茱翼突然看到一個又高又瘦的背影，看校服應(yīng)該是高二的。她拉著兩個人跑到那個男生的身后，竹羽椿讓她跑到他前面去看他長什么樣，茱翼不敢。

    “說不定長得一般?！绷指缎亲屗麆e抱太大希望，茱翼就是想看看，奈何他身邊還站著幾個人，她這個時候倒顯得不好意思了。

    幾個男的一下子擋了她們?nèi)齻€的路，她們被迫放慢腳步。

    竹羽椿出了名的走路快，平日里有人擋路她就直接走到別人前面，茱翼拉著她不讓她走。

    林付星拉著茱翼走到那個男生前面，竹羽椿則是走在男生的后面。

    “喂，茱翼！”

    竹羽椿沒了在班上的懶勁，她在朋友面前一向放得很開，說話不再冷冰冰的，反而略顯活潑。她有意逗茱翼玩，她捏著嗓子喊茱翼的名字。

    那刻意的粗獷搞怪聲音不知道的以為是個大叔，輕而易舉地吸引了別人的茱翼，按原計劃是竹羽椿喊她名字，茱翼就假裝轉(zhuǎn)頭，這樣就可以看到那個男生長什么樣了。

    沒想到那個學弟和茱翼她們同時看向竹羽椿。

    竹羽椿比她們先一步看到了男生的長相。

    男生被她的聲音逗笑了，看了竹羽椿一眼又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和朋友聊天，還不忘和竹羽椿比了個大拇指。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聲音，還是一個女生發(fā)出來的。

    茱翼雖然被那一嗓子搞得有些害臊，但結(jié)果讓她很滿意。

    男生笑起來很陽光，他貌似剛上完體育課，手上還抱著籃球，健康的小麥色皮膚，頭發(fā)蓬松又有些軟，雖然留了點汗，但卻讓人覺得很清爽。

    還真是帥氣又開朗。

    但茱翼肯定了他的顏值，慢了腳步等竹羽椿，等竹羽椿走到她旁邊她就撓她癢rou，哪知道她不怕癢，她就轉(zhuǎn)而掐竹羽椿脖子。竹羽椿笑著求饒，林付星被她倆夾在中間，像個三明治似的挪動著回教室。

    “林付星救我！”

    “你又搞我！”

    “你倆快擠死我了。我胸都被壓扁了?！?/br>
    然后兩個人就裝腔去摸林付星的胸，無一例外被林付星打了。竹羽椿帶著薄荷綠的鴨舌帽穿著白T，她的帽子被茱翼搶了，屁股被林付星打了。

    她們?nèi)齻€當中，林付星身材最好。她經(jīng)常穿修身的上衣，顯得更有料了。竹羽椿身板瘦薄，茱翼夸竹羽椿今天這身穿搭很有少年感。

    “就是奶子小了點。”茱翼點評道。

    “去死?！?/br>
    一上五樓，她們就安靜了。

    五班的人基本上已經(jīng)到班了。

    班里一股飯菜的味道，空調(diào)房里久久散不了味。后排幾個男生把碗和筷子都放到收納箱上，幾個人圍在一塊吃飯，時不時地相互傳閱。

    大概是點的外賣送晚了，竹羽椿睡著了還能勉勉強強聽到嗦面聲。

    她開窗通氣，柏預(yù)沅正趴在桌上訂正數(shù)學題。

    他的過程有問題。在他思考的間隙，一張答題紙戳了他指尖一下。是竹羽椿遞過來的。

    “你訂正完幫我交一下?！敝裼鸫贿@題也錯了，但她訂正好了。答題紙一節(jié)課前要收，干脆和柏預(yù)沅放一起讓他交了。

    “能借我看看嗎？”柏預(yù)沅的指尖點了點題目，像是怕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他沒睡覺似的，側(cè)趴在課桌上指尖夾著筆，抬眸看著竹羽椿。

    他的側(cè)臉被打了層柔光，勾勒出一條漂亮的曲線，竹羽椿從他的喉結(jié)一路看到他的嘴唇。

    柏預(yù)沅說了什么她沒聽清，她只是含糊點了點頭。

    他就不知道說話大點聲。

    竹羽椿一看他就想起語文課他那眼神。

    她捂住臉努力不去回想。

    柏預(yù)沅這人真是有病，總是做出那種表情。

    正常人能做出這種表情嗎？

    竹羽椿覺得自己有些應(yīng)激了。

    “睡了嗎？”

    “說?！?/br>
    “你這一步是不是寫錯了。”

    “那就幫我改一下?！?/br>
    “好?！?/br>
    竹羽椿全程沒和他有眼神接觸，她突然好奇自己哪里做錯了，一抬頭，柏預(yù)沅就挪了下手臂，小聲給她講題。

    竹羽椿的手上有明顯的青筋突起，等他講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胳膊被壓麻了。

    “我說得對嗎？”

    “嗯，聽得懂。”竹羽椿機械般回答著，她泄氣般背著他的臉睡午覺?！八X?！?/br>
    窗簾沒關(guān)嚴，漏了一線光，照得竹羽椿后背有些發(fā)燙，她懶得起身就聽到嘩地一聲窗簾被合上了。

    柏預(yù)沅的手穿過她的后背懸在半空中把窗簾嚴絲合縫地帶上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又到了第四節(jié)課，朱曉芳的數(shù)學課。

    班會課。

    她匯報著班級的情況，給大家灌輸著認真學習的思想工作，最后二十分鐘讓同學們寫作業(yè)。

    她點名說，女生學習沒有男生認真。

    “我看了我們班的成績表，前十名就三個女生，其他都在中下游，同學們，要加把勁啊?！?/br>
    “學校不允許化妝，別整體洋里怪氣的。”

    “白顏化妝她不也沒管?！?/br>
    “噓。”班里的女生吐槽道。

    說著說著，她就看到一個女生披著頭發(fā)頭簾擋住眼睛，她讓那個女生用夾子把頭發(fā)夾起來?！澳氵@個頭發(fā)看得見黑板嗎？再這樣就回家把頭發(fā)剪短些。”

    她又點了幾個女生上課不太認真，等她坐上講臺往下看，發(fā)現(xiàn)竹羽椿的頭簾擋著臉，“竹羽椿，你把倆邊的頭發(fā)拿夾子夾起來，你這樣我都看不清你的臉?！?/br>
    “其他人也是！男的頭發(fā)長了就要剪，別留太長，女生不要留太長的劉海。”朱曉芳大到學習，小到天冷要添衣步步都詳細地交代著，她作班主任作習慣了，什么都要管。

    竹羽椿無奈地拿出倆個夾子把劉海別到倆邊。

    “一切以學習為主，其他的事都不能影響你們的學習。再熬一年就解放了，現(xiàn)在千萬不要懈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