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屁股
涼風帶著濕氣,天空剛下過小雨,下了晚自習的學校路上印著許多水灘。人群的倒影一個個從水澤里匆匆穿過,大家都成雙成對地奔向校門,門外站著盼子回家的家長。 柏預沅也在人群中獨自走著。 茱翼和殷智今晚告別的平日里和她們一起放學的好友,兩個人站在樓道里等竹羽椿和林付星。 竹羽椿看著一高一矮的身子像個門神似的,忍俊不禁。殷智圓潤的手上拿著長板,見她們總算下來了急忙揮手。 “快點吧,再晚學校就關大門了?!?/br> 茱翼帶著棒球帽,手上亮著的手環(huán)告訴她們距離下課已經(jīng)過去七分多鐘了。 她還特意穿了暴走鞋。 竹羽椿單手拎著漂移板的包,林付星抱著滑板。 “慢死了!”茱翼叫道。 “五班永遠是最后一個下課。”殷智附和道。 “相機帶了沒?”竹羽椿話音剛落,茱翼就拍了拍她裝得鼓鼓的口袋。 “在這呢。我今天還給幾對小情侶拍照的?!?/br> “快快快!今天天氣剛好。不冷不熱的。” 兩個人嘰嘰喳喳的。 一到一樓,茱翼打開暴走鞋的開關,她開了錄像跑在她們前面。殷智的長板是她中午從家?guī)У模瑸榱硕汴愋¢母Q探,她費盡心思藏長板。陳小楠為了怕他們藏手機和零食,要求九班每個人都必須使用透明書包。 現(xiàn)在校園里,只要是背透明書包的,都被默認為陳小楠的學生。 殷智以前天天帶一大包吃的,現(xiàn)在被陳小楠管得都瘦了幾斤。 林付星滑得很快,竹羽椿追在她身旁,她們穿過花壇,滑輪在水上蕩出幾道波紋,林付星側著身穿梭在人群中,她不需要擔心腳滑,只需要控制好板的速度。她如魚在水,與其說是在比賽,她更像是在???。 竹羽椿本就是使用的代步板,她的腳在地面上畫著s型,走路帶著風似的,校牌飛到她身后似脫韁的駿馬馳騁在空曠的校園里,靠近路燈的大道上鋪著光滑的地板,她順勢瞪著腳加快了速度,險勝林付星。 殷智不慌不忙地落在她們后面,她怕打滑。 暖光照在她們身后,四個人連成一條長線,茱翼跑到人群密集的校門就停下來了。 短袖被風撫過,竹羽椿后背的汗都吹涼了,她順著風張開雙手,感受著這片刻的自由。窒息的家庭,肅靜的教室,繁冗的課業(yè),她只有在奔跑時才會把這些拋擲腦后。 竹羽椿突然想來個她之前學的,于是她把右腳的板往前一甩,再準備滑上前穩(wěn)穩(wěn)踩住。 茱翼激動著拍著視頻。 晚上有剪視頻的素材了。 林付星在她耳邊好像說了什么,但風太大,她什么也沒聽清,竹羽椿聞聲轉過頭,她沒注意到前腳踩到水灘,她在半空中差點劈了個叉。其他三個人都這這一幕嚇了一跳,林付星趕忙跳下板去接她。 竹羽椿另一只腳順勢跳下來,由于慣性,她措不及防地往前踉踉蹌蹌地跑了幾步。林付星則接著力恰巧踩到竹羽椿往后滑的一只板子上。 她周圍的幾個學生觀察著竹羽椿這個低著頭跑步的奇怪姿勢。引入眼簾的是一個男生的背影,竹羽椿怕撞到人情急之下抓住那人的衣角,她的頭直接栽倒人后背上。 柏預沅只知道有一股力量扯住了他的褲子,準確來說,是抓了他一下。他下意識地把褲子往上提了提,隨著周圍同學的驚呼聲,他冷著臉轉過頭。 看到竹羽椿的時候,他低頭的動作明顯一愣。 竹羽椿僵在原地,身后的林付星單手拎著她倆塊板和殷智在后面看他倆的好戲。 殷智的手環(huán)原本放著DJ,見竹羽椿撞人了,她剛打算關掉音樂,沒想到切到下一首歌。 “我在5:20睡覺 13:14準時起 主打個浪漫沉溺在愛河不上岸 愛你在本職里 碎花洋裙站在我的面前......” 殷智急忙關掉手環(huán)。 林付星和茱翼捂著肚子互相攙扶著笑。 “媽的,笑死我了?!避镆砟孟鄼C的手都笑得顫抖,她笑得沒力氣拿相機了,于是把相機舉到頭頂,蹲下來看他倆。 其他同學也是歡聲一片。 竹羽椿本來就尷尬,一看到是柏預沅她臉蹭地一下就臊紅了。她嘴上說著“抱歉抱歉”,根本不敢看柏預沅的表情,柏預沅把她扶起來問她腿有沒有軟,她只是悶著頭晃了晃,站直身子急忙跑到林付星身邊,催促她們趕緊走。 “走走走?!绷指缎亲焐线@么說著,“我笑得肚子疼,走不動了?!?/br> “我他媽腿軟了?!避镆肀灰笾欠銎饋恚裼鸫蛔е指缎?,四個人灰溜溜地穿過人群往校門口跑。 “我剛剛好像摸到柏預沅屁股了?!?/br> 竹羽椿咬牙蹦出幾個字,把林付星笑得一出門就扶在門衛(wèi)墻上笑。 茱翼想去看錄像,但她實在沒力氣了,她瞪著眼故作責怪:“你能不能別逗我們笑了。剛剛那么多人看著,丟死人了。” “我們笑得跟傻逼一樣?!彪y得殷智說出“傻逼”這個詞,她很少說臟話,此時兩只眼笑得瞇起來,露出大牙,肩膀抖得透明書包直抖。 然后她們?nèi)齻€就一直追問竹羽椿手感怎么樣。 “軟不軟?” “有沒有彈性?” “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好變態(tài)啊?!?/br> 竹羽椿忍無可忍:“閉嘴!” 第二天上學,竹羽椿跟沒事人似的回到自己座位。她沒往柏預沅的方向看過一眼。 她就聽著沉蘭生站在他座位旁邊一驚一乍的,心中警鈴大響。 “你昨晚是不是摸黑摸他屁股了?”竹羽椿不知道該說他童言無忌好還是直言不諱好。 她聞聲猛地側身看了沉蘭生一眼,再看了眼柏預沅,她捂著嘴指著柏預沅,她沒想到柏預沅居然也是怎么以為的,還告訴了沉蘭生。 柏預沅低著頭看書,頭發(fā)乖巧地落在眉下,他那欲言又止的眼神,眼睛含水似的,唇色淡紅,透著蒼白。像是被竹羽椿欺負了似的。 “誰摸他屁股了?。俊敝裼鸫话櫭?,她嘴硬地解釋道:“不小心抓了他衣服一下而已。” “你摸的那是衣服嗎?”沉蘭生為兄弟打抱不平:“那是他的貞潔!” “好了?!卑仡A沅怕她再說下去,連忙安撫他?!熬彤斔龥]摸吧?!?/br> 就當? 竹羽椿瞇著眼,她的精神狀態(tài)堪憂,她的眼下有些淤青,黑眼圈很重,有時候起晚了會讓她省略護膚,直接洗一把臉結束。 沒睡飽覺的臉看上去很兇,臭著的臉讓同學不敢和她開玩笑。所有人見她的第一眼都是覺得她很高冷,不像是會理人的主。 她的頭發(fā)有些凌亂,她書包里還放著梳子和鏡子。 此時她正皮笑rou不笑地看著柏預沅。 “本,來,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