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Рo1⒏аrt」
書迷正在閱讀:作精嫁給殘疾反派后上戀綜爆紅、無疆、肆意溫柔,周總他又撩又茶、登場、新婚厚愛、當(dāng)?shù)艿馨l(fā)現(xiàn)我是女人、一世兩清歡、你別裝了[系統(tǒng)]、虛構(gòu)之春、認(rèn)錯夫君后
月色清冽,叩心徑上的石板如覆了一層淡淡的霜般,泛出冷冽的骨白色來。青俊本能地不喜歡這里,但實在沒有辦法,畢竟它真的是難受極了。 從昨晚到現(xiàn)在,它又冷又累,像是催練功法到極致時、靈力耗盡的感覺,然而吃什么都不得味,也補不回來,鉆到多厚的毛發(fā)中也覺得難受——它本想去找父親,窩到他軟綿綿、毛茸茸、香噴噴的肚皮去,如它這般年紀(jì)的神獸應(yīng)做的那般,在父母懷中撒嬌。 可它到底在人間生活了許久,有了幾分人一般的歲月悠長之感,隱隱對自己久不成年生出了幾分叛逆之意,兼之早與父親分開居住在洞府中兩處,又想到父親重傷,掙扎一番后,到底還是沒去找青言。 這般熬了許久,入夜之后實在難受,便不得不出來,想要借月華吸收些靈氣,紓解身上的苦痛。 只是它沒料到的是,一出洞府,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朝這問心徑的方向前來——中途還嗅到了一點奇怪的香氣,勾得它更餓了。跟上去一看,卻是個連紙鶴都驅(qū)不好的蠢笨弟子。 香氣確實是她身上來的,但再仔細(xì)一嗅,卻仿佛香盡時分的爐中灰燼,只余一點索然無味的殘痕,于是又沒了興趣。 然這一點刺激之后,身上的難受卻愈發(fā)強烈,而源頭正是這叩心徑上——果不其然,約莫在一千二百余階的位置,它便瞧見了讓它難受的“來源”: 身著月白勁裝的少女正一步一步地向上爬著,只是最后幾階實在難以跨過,幾番掙扎之下,竟是背后衣衫都濕透了,腳下石階亦有水漬。 青俊對她的勤勉卻無多大感觸。他心中有氣,大約也猜到了對方的用意,便不再掩藏形跡,就地一滾,露出一身金燦燦的毛發(fā)來。 “你這人類好生無賴,”它怒道,“先是不管不顧地與我結(jié)了那生死之契,如今我尚在休養(yǎng)之中,你又催我來此?!?/br> 鳳鳴兒聞聲轉(zhuǎn)過頭來,望見這須發(fā)皆張的毛絨團子,下意識就想道歉——自上回契約之后,這還是她頭一回好好地看清自己的“神獸”:毛茸茸的一團小動物,瞪著滴溜溜的一雙大眼睛,實在是惹人愛憐。 然而她正欲開口,又想起了昨日前輩突然醒來了一陣,說天機有變,囑咐她需速速破境,且提到她那神獸于她修行有益,亦需盡快收服,言至此,還教了她個法子,正是這夜爬叩心徑。 如是,既可借著攀登逼近極限,催發(fā)潛力,亦是利用了一人一獸之間的感應(yīng),在極限邊緣迫她這神獸生出感應(yīng)來——她無法通過青言找見它,便自然之能想辦法逼它自來尋她。 一念及此,她便克制住了親近之意,抿了抿唇,道:“我需勤加修煉,并非刻意召你前來?!?/br> 青俊一聽就有氣:“你自修煉你的,何必來爬這叩心徑,累得我同你一起受苦?” 鳳鳴兒一時恍惚,只覺她這契約神獸的口吻,竟是頗似她那家中嬌慣的幼弟…… 她移開眼去不再看它,只耐著性子道:“修煉本就并非游樂,哪有不苦的道理。更何況我需速速入了那‘伐髓’之境?!?/br> 青俊不耐:“你這凡人之資本就有限,急也無用。不若等我休養(yǎng)得當(dāng),再尋些旁的辦法?!?/br> 它說完就有些后悔,總覺自己泄露了心思:和它那憂心忡忡、日夜防賊一般守著它的父親不同,在最初被迫簽下契約的不滿過后,青俊就隱約覺出,這一契之下,竟似可以助他光明正大地擺脫平日那些看管。 且鳳鳴兒自帶一股清氣,縱使今日它被契約聯(lián)結(jié)惱得坐立不安,見到她時,卻也生不出十分的惱意來。 它這邊還在別扭自己的“示好”,卻不知方才一番話落在鳳鳴兒耳中便只聽到了前半句。 她本就是村野出身,出逃亦是因為家中偏心太過,縱使本心不壞,經(jīng)年累月之下,亦難免生出了些怨憤、自卑。 且那日她隨掌門師尊進了那壁畫之中,見到了當(dāng)代的分魂劍主,不過一劍就被照面劈了,無論如何掙扎都始終難以接下一劍,更是對自己能否實現(xiàn)“那個目標(biāo)”產(chǎn)生了懷疑。 此刻驟聞自己契約神獸的嫌棄之語,竟又生出了當(dāng)初身在家中的窘迫之感。 只她性子固執(zhí),今日來此亦是得了前輩的“明示”,于是也不肯再和她這神獸啰嗦,又開始舉步向上爬去。 青俊自覺本是好意,結(jié)果對方不僅不領(lǐng)情,還態(tài)度十分冷淡,哪有半分顧念他的意思? 這不,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又開始和這石階較勁——她這邊較勁無所謂,可它卻是真的難受:幾乎是她邁步的瞬間,它便胸口一滯,仿佛有巨石壓住,不僅如此,因為契約的緣故,兼之兩人此刻相距不遠(yuǎn),它只覺自己身體內(nèi)的靈氣不由自主地被抽調(diào)了出來,源源不絕地向?qū)Ψ剿腿?,竟是去補她那趨近干枯的靈氣。 青俊本能地就覺得有些害怕,只想遠(yuǎn)遠(yuǎn)地逃了開去??梢幌氲阶约哼@般落荒而逃,回去亦無法解決難受的問題,當(dāng)即也生出了幾分固執(zhí)來: 它就不信,這人類真敢將它體內(nèi)的靈氣抽干了! …… 洛水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催醒的。 她難得一夜黑甜無夢,正是睡得酣暢之時,結(jié)果突然聽得一句:“若是再不起來,那我便只能失禮了——大小姐?!?/br> 吐字利落,聲音清朗——只除了最后叁個字刻意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戲謔與嘲弄,入得耳中便立刻在腦子里成了一張討厭至極的笑面,直接炸得她一個激靈就睜眼坐起。 “來了!”她下意識地就答了一句,可答完才覺出不對:屋內(nèi)晦暗,窗外竹影婆娑,空氣中仿佛漂浮著淡藍(lán)色的霧氣,分明還是天色未明。 雖說是秋冬夜長,但這般時日,哪里是她平日起床的時辰。 她有心回籠再睡,然而不過猶豫片刻,屋外的人卻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又道:“小師妹若是不喜,我讓紅昭過來也是可以的——她昨夜領(lǐng)了巡邏的差使,倒也不十分麻煩?!?/br> 洛水本就對這師姐頗有幾分好感,不愿意讓她看輕了去,如何能答應(yīng)?只能心中一邊暗罵屋外之人,一邊不情不愿地梳洗裝束起來。 只更要挽發(fā),就又聽屋外人言:“莫要浪費那些女兒精力——速速出來,橫豎晚些還有時間打理?!?/br> 言談之中,竟是將她的習(xí)慣已然摸透。 洛水氣得牙癢,又怕他突然進來,只能無奈挽了個道髻,對鏡草率照了照,確認(rèn)收拾干凈,深吸一口氣,才來到門邊,端上假笑:“卻不知大師兄精神這樣好,起得這樣早呢?!?/br> 伍子昭笑得誠懇:“可不早了,如今已是卯時,正是攀那叩心徑的時候——今日紅昭同李荃都不在,我怕小師妹忘了,就只好親自來一趟?!?/br> 他一邊領(lǐng)著洛水朝那山徑走去,一邊道:“而且我剛才來時,見到今日的叩心徑上格外熱鬧,小師妹猜猜是發(fā)生了何事?” 洛水懨懨,隨口道:“難不成是今天有人爬到了頂?” 她當(dāng)然是瞎說的,上一個爬到頂?shù)娜?,眾所周知,便是本門那位鼎鼎大名的師祖。 不想伍子昭“咦”了一聲,故作驚訝道:“小師妹如何得知的?” “???”這些輪到洛水真驚訝了,“真有人登頂了?” 她原本睡意朦朧,一時間去了大半,不由望向伍子昭。 伍子昭瞧見她瞬間溜圓黑亮的眼,不知怎么,從舌根到嗓子就有些發(fā)癢。他本還想說些什么,可瞧見她目光不過在自己身上駐了一瞬,便朝那山徑高處飄去,于是到了嘴邊的話便換了一句:“你在這里能瞧見什么?” 洛水沒好氣:“那你帶我上去?。俊?/br> 伍子昭捏著下巴,煞有其事地想了想,道:“這般上去太過顯眼,不若我教你個法子?” 洛水立刻想到了什么,后退一步,直看得伍子昭苦笑起來:“如何這般怕疼?放心好了,這次真的只是一點小法術(shù)而已?!?/br> 洛水將信將疑看他,最后點了點頭。 于是伍子昭抬起手來,只在她耳垂上飛快捏了下,不待她反應(yīng)便已松開,毫無半分輕褻——只收手在側(cè)的時候,拇指悄然攥了下食指。 洛水自是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因為她的注意力已經(jīng)全副被鉆入耳中的竊竊私語給吸引住了。 她聽到弟子們說: “天玄何時出了這般多的天才?” “哪里來的多?你莫不是說……那個也不過是還在伐髓之境,這個可不一樣?!?/br> “說得也是,月余連破叁境——怕是師祖再世也不過如此了?!?/br> “真不愧是掌門收的弟子,早先我還道這親傳弟子有何稀奇之處……哎,來了來了。” 她順著人頭攢動的方向望去,然后便見熹微的晨光中,身著月白弟子服的少女在眾人矚目之下拾級而下,步履雖然有些踉蹌,形容亦不是多么齊整,可因為背脊筆挺,看著便如同一柄纖薄的劍一般,鋒利到仿佛能劃開夜色。 而這畫面中唯一不協(xié)調(diào)的地方大約是,她懷中還抱著一大團活物,金毛亂蓬蓬的,看著頗有些滑稽。 洛水不禁多看了兩眼,然后便聽身邊的人笑道:“風(fēng)頭完全被搶走了呀,小師妹——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