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論前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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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怔住。 她看得多,故事說到這里,后面發(fā)生了什么,她已能猜個大概。 伍子昭瞧見她目露不忍之色,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其實也沒什么——她不過是天性良善,看不得那人跪在她面前,求她救他父母一命,說是如此一家人才好長長久久、快快活活地在一起,她需要的,不過是舍點血rou作引而已。” “雖她早就沒了妖丹,但總歸是多年靈丹妙藥、仙漿玉露灌濯著生養(yǎng)的,多花些時日便能恢復過來。這一時的痛,如何能比得了的死別之苦,對吧?” “所以她當真是自愿的。若沒有后來的那些事,他們大約真能有段綿延百年的美滿日子。只是此世紛亂,命數(shù)無定,這因果之事確是不好亂改?!?/br> “他們那處本靈氣稀薄,尋常百年命數(shù)已是罕見,平白多了這許多壽數(shù),如此異狀招來大妖覬覦豈非再正常不過?至于國破家亡、出逃途中被那大妖追上,不得不將他的父母妻兒舍了,烹了,大約真的是因為走投無路了吧?!?/br> “啊,她最后還說,那人沒怪她帶來這無數(shù)災禍便已是很好了。所以……不要再哭了?!?/br> 他說著為她抹去面上清淚。 “你瞧,鮫珠淚最是貴重,一捧便可傾國,卻換不來王孫傾心。這人心最是難測,哭個一次兩次惹人憐惜也就罷了,總不能次次指著旁人大發(fā)善心吧?若真是緊要關頭,什么眼淚都是半文不值?!?/br> 伍子昭說到這里又故意逗她:“我也一樣——若我是那男人,大約會主動你送出去煮了,然后再求它分一杯羹,嘗嘗看你這細皮嫩rou的到底是什么滋味?!闭f著作勢張了血盆大口就要啃她。 結(jié)果懷中人動也不動,反倒眼淚流得更兇了。 他逗弄不成,一時僵住。 洛水瞧見他進退不成、如坐針氈的模樣,“噗”地一聲破涕為笑。 伍子昭頓時露出懊喪的神情,直呼“上了你的當”,張牙舞爪又要來恐嚇她。 然洛水此刻看他哪里還會害怕,只覺他裝腔作勢,心道:你這不就心軟了么? 她又不著邊際地想,你可不是什么男人,你是只男妖怪,男美人魚——后面這個說法他必是沒聽過的,她也不會告訴他,不然這個愛多想的追問起來又是沒完沒了。 洛水還知道,他這啰里啰嗦的一大通,不過是為了轉(zhuǎn)移她注意,不想她再為季諾的事傷心。 說來也怪,剛知道消息的那會兒她確實有種天塌了般的不真實感,可同他這般胡攪蠻纏膩了一夜,雖此刻想起依舊心口隱隱抽疼,卻已好上了許多。 胸中那股子滯澀之意徘徊不去,最多只能算得上是哀戚,且多是為了他那故事中的人。 她有一雙會說話的眼,伍子昭一瞧就知她還在哀他身世可憐。 他有些尷尬,總覺得這般賣慘實在不合他平日作風。 可他又向來實際,轉(zhuǎn)念一想,若她肯一直這樣看著他,看一輩子,只可憐他一個,那他就算把那點陳年舊事翻過來倒過去地講、再編他個十七八樣不同的說法,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這般想著,他胸口便滿滿當當了,連鼻尖亦有些酸澀。 他怕她瞧出端倪又來笑話他,便闔眼低頭親她,將她面頰上的淚細細舔了。 這次她沒再抗拒,只溫順地貼著他。 佳人香腮粉膩,觸之如云。他小心翼翼地琢吻著,只覺頭暈目眩,快活得同做夢一般——不,夢里也沒這般好事。 這一刻,伍子昭忽然豁然開朗,很多還想追問的事、想要討要的許諾都不重要了。 有什么可問的?平白給旁人來礙眼的機會。 要什么許諾?他只要她的人。 不過這家伙膽小,真開口索要大約會嚇跑了她,他得找個辦法將她拴了……當然,不是那種亂七八糟的拴法。 伍子昭強行壓住腦中很快不受控制跑偏的念頭,狠心將她拉開一點,板起臉來。 洛水正被他安撫得舒服,差不多又要睡著,忽然沒了熱源,茫然抬起眼來。 她與對方相視一眼,又被一把拉入懷中按緊,只覺莫名其妙。 “干嘛啊……”她嘟囔,心下有點氣。 伍子昭“哼”了一聲:“還有賬沒找你算呢。” 洛水無語,閉眼重新往他懷里鉆去:“我要休息,放我去休息……就一會兒……” 伍子昭心又軟了,只好摟住了再晃晃。 “哨子呢?”他低聲問她。 “什么哨子?”她剛找到個舒適的姿勢,滿足地蹭了蹭他厚實軟和的胸口。 “信物——那邊的,你當初拿來騙我說你和我一伙的那個?!彼粍勇暽匕讶榧馔爝吽土怂汀?/br> 洛水對這硬邦邦的、在她臉上蹭來蹭去的玩意兒毫無興趣,一把按住就要另尋地方。 可他偏不,如是鬧了一番,她總算清醒一些,扯過衣物胡亂摸索一通,摸著摸著忽然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