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算計他，他又何嘗不是算計了東廠！

    周南還想說點什么，哪知沈東湛已合上房門，教他吃了個閉門羹。

    罷了，那便回去休息吧！

    難得安然回來，好好休養(yǎng)才是重中之重。

    翌日一早，沈東湛便應召入朝。

    朝中文武羅列了二皇子李潤的十數(shù)樁大罪，樁樁件件都是死罪，再加上謀逆造反，死一百次都夠夠的。

    沈東湛立在文武百官之中，瞧一眼周遭的嘈雜，既沒瞧見欒勝，也沒瞧見蘇幕。

    之前，蘇幕護駕有功，皇帝尚未論功行賞。

    如今，就算丟了賬本亦有苦勞，怎么……

    周遭文武說了什么，沈東湛倒是沒怎么聽進去，后來皇帝論功行賞的時候，沈東湛站了出來，只管說些冠冕堂皇的話語，應付皇帝，敷衍文武。

    待早朝結(jié)束，沈東湛跟在皇帝的身后，朝著御花園走去。

    “這些日子可有跟家里聯(lián)系？”皇帝宛若長者，瞧著沈東湛年輕俊朗的面孔，略有些感慨，“你呀，倒是越發(fā)像極了你父親，年輕的時候?！?/br>
    沈東湛行禮，“家中偶爾有聯(lián)系，但忙起來便也顧不上了，父親不經(jīng)常在家，上次來家書還是半年多前?！?/br>
    “沈丘啊沈丘……”皇帝直搖頭，“你爹什么都好，就是閑不住，一門心思開溜，為朕效命就這么難嗎？”

    沈東湛略顯無奈，“皇上？”

    “罷了！朕知道，你娘追得緊，年輕的時候這兩個就鬧騰，沒想到老了老了，還是不安生?！被实劭嘈?，“此番去定遠州，尚遠沒為難你吧？”

    沈東湛斂眸，“彼時定遠侯不在府中，臣沒敢暴露身份，后來他回來，臣已經(jīng)挾著賬本離開?！薄斑@老小子，什么都干得出來！”皇帝皺了皺眉頭，“臨了，還晚節(jié)不保。當年，他是跟你爹一塊打天下的，誰知道卻沒學著你爹半分坦然，一股腦的扎進權(quán)堆里，成了現(xiàn)如今的模樣?！?/br>
    沈東湛沒敢多說什么，長輩們的事情，他一個晚輩委實不好置喙。

    “年歲不小了，該考慮一下成家立業(yè)，去親生子了?！被实蹪M面慈祥的看著他，“聽說，你們是青梅竹馬。”

    沈東湛一怔，俄而行禮，“是！”

    “哪日帶進宮，讓朕也瞧瞧，你爹見不著人，只能朕替他cao點心了?！闭f到這兒，皇帝笑了兩聲，全然沒有“剛剛歷經(jīng)兒子反叛”的陰郁之色。

    沈東湛謝恩。

    不遠處，欒勝行禮。

    皇帝便讓沈東湛退了下去，沈東湛也不多說，趕緊撤下。

    走到回廊拐角處時，沈東湛回頭看了一眼，欒勝的身后跟著年修，但……未見蘇幕，按理說這差事是蘇幕辦的，不論好壞，都該來向皇帝復命的。

    這，有點不同尋常。

    “爺，看什么呢？”周南問。

    沈東湛挑了一下眉，忽然問他，“去過花樓嗎？”

    周南愣了愣，“去、去過一次，同趙生他們?nèi)サ?，不過、不過卑職很是潔身自好，豈能隨意墮落，就只喝了點酒便走了?！?/br>
    頓了頓，周南試探著問，“爺，您想去花樓了？”

    這可真是活見鬼，素來潔身自好的指揮使大人，居然想起來……要開開葷？

    “教坊司呢？”沈東湛緩步往前走。

    周南撓撓頭，“這些地方容易出幺蛾子，卑職、卑職沒去過教坊司！爺，您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問及花樓和教坊司？難不成您是想、想……那個那個？”

    “哪個？”沈東湛橫了他一眼。

    周南舔了一下唇，“雖然夫人未過門，可早晚都會成為您的妻子，您若是真的忍不住，倒不如早點把人娶進門，以慰長夜漫漫，寂寞孤獨冷之苦?！?/br>
    “滾！”沈東湛大步流星的離開。

    周南一怔，歪著腦袋嘀咕，“又說錯了？爺，等等！”

    太醫(yī)院。

    沈東湛將帕子攤開，將內(nèi)里的東西，展露在太醫(yī)面前，“此物……”

    “此物有毒，不可食用！”太醫(yī)很是斬釘截鐵的回答，“沈指揮使可曾食用？”

    沈東湛皺眉，“若是吃了會怎樣？會死嗎？”

    “這毒蘑菇瞧著與尋常的菇差不多，實則天差地別。不會吃死人，但會致幻，讓人神志不清，陷入精神恍惚之中，若是在野外吃了這東西，容易出事?！碧t(yī)解釋，“沈指揮使這是從哪兒摘回來的？可千萬不要食用?。　?/br>
    沈東湛瞧著帕子里，風干的毒蘑菇，唇線緊抿，唇角微微下彎。

    好半晌，他道了一聲謝，轉(zhuǎn)身走出了太醫(yī)院。

    毒蘑菇……

    “居然是毒蘑菇?！鄙驏|湛站在宮道上，瞧著手中的帕子，忽然有種握了燙手山芋的感覺，“所以說，這世上之事、世間之人，不能總用眼睛去看，還是得用心?！?/br>
    好人，不一定全做好事。

    惡人，也不一定全做惡事。

    周南直撓后頸，瞧著沈東湛的背影發(fā)愣，“怎么回來之后，神神叨叨的？”

    第64章 她說，水

    沈東湛去了一趟提督衙門，不過只是在墻外站了站，錦衣衛(wèi)和東廠素來不睦，自己這樣進去肯定得不了好臉色。

    “爺，您該不會想進去溜達吧？”周南仰頭望著高墻，“這幫閹狗不好對付，您要是進去，怕是要……被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