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什么？”欒勝問。

    老太太想了想，一時間好似想不太清楚，沒能答上來。

    眾人皆懼，瑟瑟發(fā)抖。

    “似乎叫蘇……蘇……”老太太想了想，“蘇、蘇云錦？好像是這個名字，我與她也只是數(shù)面之緣，生得還算端正，性子溫溫柔柔的?！?/br>
    欒勝沒說話。

    “有沒有什么可疑之處？”奈風(fēng)開了口，“異于尋常之事？”

    老太太心里更沒底了，視線直勾勾的盯著自家的小孫子，生怕說錯了話，一刀落下，小孫子定會血濺當(dāng)場，“這江夫人、江夫人貌似頗為喜歡蘭花，當(dāng)初來過咱們這兒，見著后院的蘭花愣了好久，可不知道為什么，江府不許植蘭，倒是種了滿院子的芙蓉花。”

    “蘭花？”欒勝冷不丁退后了半步。

    老太太點點頭，“這是我唯一能想起來的事兒，實在是接觸不多，沒什么可說的，大人……我都這把年紀(jì)了，沒必要撒謊！這兒滿院子的老弱婦孺，您就行行好，高抬貴手，放過咱們吧！”

    屋漏偏逢連夜雨，李家早已不似從前。

    現(xiàn)在的李府，是待宰的羔羊，只等著朝廷的發(fā)落，哪里還有什么選擇的機(jī)會。

    “督主？”奈風(fēng)低喚，“您沒事吧？”

    欒勝面色發(fā)青，整個人都有些晃神。

    說沒事，又不像是沒事。

    說有事，但身形立得筆直。

    “蘭花？蘭花?！睓鑴傩煨鞊P(yáng)起頭，瞧著極好的天色，“蘇云錦，喜歡蘭花，深居簡出，不知來處，不知身份……”

    奈風(fēng)不解，“督主，您還好吧？”

    “蘇云錦給江無聲生了一兒一女，呵……”欒勝狠狠閉了閉眼。

    老太太忙道，“哦，那蘇云錦進(jìn)江家的時候，已經(jīng)懷了身孕，進(jìn)門不過三個月便誕下了女兒，若不是江家乃書香門第，外頭的人相信江無聲的品性，只怕早就、早就議論紛紛了！即便如此，還是有些流言蜚語?！?/br>
    “你說什么？”欒勝眸色陡戾，“來的時候，已經(jīng)懷了身孕？”

    老太太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連連點頭，“是是是，外人私底下都說，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野種？”

    “進(jìn)門不過三月？”欒勝默默捋了腕上的佛串子，默默的捻著。

    老太太又道，“剛進(jìn)去的時候，江府的老爺子是不答應(yīng)的，后來還是孩子出生之后，老爺子才答應(yīng)了這門親事，但奇怪的是，二人拜堂成親只是粗略的請了幾位親朋好友，并未大肆cao辦，極為小心的樣子。”

    足見，低調(diào)。

    “后來，就有了江家小子，江老爺子就再也沒有多說什么。”老太太垂著眼簾，瞧著自家的小孫子。

    孩子害怕，抱緊了自家老祖宗的腿，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躲在老祖宗的身后，仿佛也認(rèn)定了，只有老祖宗才能護(hù)自己周全。

    “認(rèn)識這個嗎？”欒勝從懷中取出一張紙。

    四四方方，巴掌那么點大的紙張，畫著一枚簪子。

    老太太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接過，年紀(jì)大了，眼睛不大好，瞧了好半天也沒吭聲。

    “認(rèn)識就認(rèn)識，不認(rèn)識就不認(rèn)識?！蹦物L(fēng)低喝，懷疑他們這是在拖延時間。

    妾室扛不住了，哭著問，“老祖宗，您可認(rèn)得？您倒是快說?。　?/br>
    “好像認(rèn)得。”老太太猶豫了一下，“上頭的花紋很是特別，好像是江夫人的簪子，當(dāng)時她站在院子里看蘭花，我、我瞧了一眼，覺得甚是別致，還問過她?！?/br>
    欒勝心下陡沉，“她如何回答？”

    “當(dāng)時想著，花紋極為別致，倒也好看，想借來打個樣，給小輩做個禮，可她說這是家里的東西，不能外借，我就沒有再多問，打消了這念頭?！彼?，她才會對一枚簪子，有所印象。

    畢竟是瞧過眼東西，也曾是一眼驚艷過。

    欒勝收起了紙張，默默的塞回了懷中，貼身收著，一張臉從最初的鐵青，逐漸轉(zhuǎn)為蒼白，是那種瘆人的白，連帶著眼神都有些遲滯起來，隱隱中仿佛夾雜了些許淚光。

    但，一閃即逝。

    “一兒一女？”奈風(fēng)狐疑的瞧著老太太，“叫什么？”

    老太太忙道，“女兒叫江瑤，兒子叫江南?！?/br>
    “當(dāng)年江無聲隨軍出征，以為軍醫(yī)?！睓鑴夙挠牡膾哌^眾人，身子逐漸往后退，“呵，呵，竟是這樣？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奈風(fēng)：“……”

    督主這是怎么了？

    “一定不是這樣的。”欒勝突然發(fā)了狠，“撒謊也不照照鏡子，打量著在雜家面前，也敢扯出這樣的彌天大謊！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雜家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騙，你們敢騙雜家，就該知道有什么后果！”

    老太太駭然，當(dāng)下眼一翻，癱軟在地上，“我沒有撒謊，我說的句句是實，沒有半句謊言，這是真的！”

    “奈風(fēng)！”欒勝周身殺氣騰然。

    奈風(fēng)當(dāng)下行禮，“奴才明白！”

    音落瞬間，欒勝拂袖轉(zhuǎn)身，大闊步離去。

    “我說的都是真的，放過我的孫兒，不要……”老太太泣不成聲，嘶聲哀嚎，“那蘇云錦剛來的時候，有人瞧見了她臉上還帶著傷，怕是不祥之兆，江家老太爺為此還發(fā)過脾氣，聲言要將二人趕出去?！?/br>
    欒勝駭然頓住腳步，脊背僵直得發(fā)疼。

    “大人！大人！”老太太跪地磕頭，“我說的句句是實，后來我家老爺還懷疑，這女人是不是改過了容，畢竟我家老爺和江家有交情，知道江無聲會換顏之術(shù)，想著別是哪家逃出來，與江無聲私奔的小姐……要不然，怎么把人藏得這么嚴(yá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