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道他的人，都曉得這不過是假象。

    吃著rou，念著阿彌陀佛，死生不在眼中，人命如同草芥，何其可怖！

    柳青山躺在那里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否能聽到欒勝的話，眼睛眨了眨，一言不發(fā)，依舊是神情遲滯。

    “雜家知道，你聽得見，也聽得懂。”欒勝幽幽啟唇，“覆了天族之后，你身負重傷，以傷重為名離開了殷都，交出所有的兵權(quán)，退守禹城，想頤養(yǎng)天年?！?/br>
    柳青山垂了一下眼簾，依舊不言不語不動彈。

    “只可惜，只要柔妃還在宮里，睿王還沒成為儲君，你這心里就不會踏實，就別想有安生的日子可過。”欒勝呵笑兩聲，“時隔十數(shù)年，雜家每每閉上眼睛，總能想起你沖進九幽谷的場景。你大概沒見過，自己雙目猩紅的樣子吧？”

    柳青山擱在床邊的手，微微顫著。

    “天族的男女老少，都開始尖叫著四處逃竄，你們所到之處，燒殺搶掠，雞犬不留。”欒勝手中的佛串子越轉(zhuǎn)越快，“惠國公這輩子唯一做的，最得意之事，大概就是此事吧？”

    柳青山唇瓣止不住顫抖，仿佛已經(jīng)回想起了當年的場景。

    “午夜夢回的時候，你會不會記得那個向你哭泣，向你求饒的女子呢？”欒勝幽幽的湊近了柳青山，陰測測的笑著，“這十多年里，午夜夢回的時候，你還會不會想起她呢？哭得那么慘烈，讓你蹂躪得不成人形，你還把她帶走了，最后活活折磨而死！”

    柳青山眼一閉，眼角驟然滾落一滴淚。

    “這算什么，族長都被你們架在了火堆上，施以火刑……哦不，不只是族長，還有天族的所有長老，全都被你們趕到了火堆里，被活活的燒成了炭。”欒勝音色蠱惑，仿佛來自九幽地獄，陰森涼薄至極，“惠國公，還能想起來了嗎？”

    太醫(yī)說，柳青山可能受傷太重，一時間腦子不會太清醒。

    “太醫(yī)說你腦子可能不太清醒，沒關(guān)系，雜家記性不錯，也能……治得了惠國公這病，刺激刺激，也許就能想起來了。”欒勝瞧著柳青山輕顫的手指，“這么刻骨銘心的事情，饒是什么都忘了，也不可能忘了這事……對不對？惠！國！公！”

    柳青山驟然睜眼，“別說了！別說了！你給我閉嘴！”

    “哦，醒了！”欒勝坐直了身子，徐徐吐出一口氣，唇角依舊帶著邪冷的笑意，眼睛里透著森冷寒光，“醒了就好，醒了就能好好說話，雜家便也能跟皇上復命去了！”

    柳青山目色猩紅，歪著唇角直哆嗦，“欒勝，你、你……”

    “惠國公好好休息，皇上若是知道你真的醒了，一定會很高興！”瞧著他說話都不利索的樣子，欒勝笑得何其嘲諷，“對了，既然什么都想起了，那礦藏分布圖在哪，應(yīng)該也想起來了吧？私藏這些東西，藏了這么多年，你還真是……了不得?。　?/br>
    柳青山唇角的涎沫止不住往下淌，眼角歪斜，說不出成句話來……

    天窗口的沐飛花，滿臉嫌棄的皺起了眉頭。

    第835章 報應(yīng)不爽

    沐飛花知道，當年的柳青山有多驕傲，高高在上的大，將，軍，威風凜凜，后來因為天族之事，身受重傷，一夜之間什么都沒了。

    哦，只剩下惠國公的頭銜。

    只不過這身受重傷，的確是重傷……傷得極重，據(jù)說當時連筋脈都斷了，要不是被及時抬回來，后來得了救治，只怕早就死了。

    沐飛花心里有些喟嘆，欒勝如今的話，可都是一一扎在了柳青山的心口上，什么叫殺人誅心，這大概就是吧！

    “欒……欒勝……”柳青山使勁的喊著這兩個字，明明已經(jīng)喊得不清楚，可他還是要喊著，還是掙扎著要開口。

    欒勝笑了，笑得那樣陰冷，“別喊了，雜家就在這兒坐著呢！當年您和柔妃娘娘，可不就是最瞧不上雜家嗎？各種羞辱，各種踐踏，最后的最后，卻是雜家?guī)е氵M了九幽谷，這才有了你的覆天族之功！”

    “你、你出賣、賣……天……”柳青山含糊不清的，說不出成句的話來，眼角有淚不斷的滾落。

    也不知，這是懊悔還是憤怒？

    又或者，兼而有之。

    “天族與雜家有血海深仇，出賣這兩個字，不合適吧？”欒勝勾唇笑得陰狠，“這只能算是報仇雪恨，是天族活該?！?/br>
    柳青山搖著頭，說不出話來。

    人啊，有一肚子的話卻說不出來，那痛苦的滋味，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沐飛花只這樣瞧著，都覺得替柳青山著急。

    “除了礦藏分布圖，還有別的東西嗎？”欒勝問，“比如說，天族的秘寶？”

    這世世代代傳承的東西，若不是遭逢意外，是絕對不會流落在外的。

    “哦，沒有？”欒勝嗤笑，“看你這副樣子就知道，不可能落在你手里，否則惠國公早就會納為己用，不至于成了這副眼嘴歪斜的模樣，讓人瞧著……嘖嘖嘖，需要鏡子嗎？”

    柳青山紅著眼，說不出話。

    “好了，東西在哪？”欒勝問，“柔妃已經(jīng)賜死，還剩下個睿王，惠國公不想連睿王的命都賠進去吧？”

    柳青山赫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著欒勝。

    “賜死！”欒勝知道他的意思，“聽不懂嗎？皇上親自下令，殺了柔妃，也就是您的寶貝女兒，如今您只剩下一個外孫，若是想要保全柳家榮耀，保全最后這條根，雜家奉勸一句，有什么就吐什么，別再藏著掖著，興許皇上看在當年的事上，放你們一條生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