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她離開你，要么你離開她?！睓鑴倭⒃谀抢?，冷眼睨著眼前的少年郎，“沈東湛，你沒死不是你命大，是你遇見了她，她拼了命的救你，可是你也不想想，她能有幾條命？”

    沈東湛望著他，目色冰冷。

    欒勝緊了緊手中的佛串子，這小子的眼神……真是讓人不痛快，像狼一樣銳利，帶著一絲絲嗜血的意味。

    “沈東湛，你別不服氣，她弄成這副樣子，都是你的緣故?！睓鑴俚秃?，瞧著沈東湛懷中的蘇幕，又開始捻著他的佛串子，“放了她，就等于給她一條生路。”

    沈東湛低眉看著懷中，忽冷忽熱，不斷說胡話的蘇幕。

    年修扶著周南立在一旁，儼然聽不下去，可沒敢插嘴，他跟周南不一樣，年修終究是東廠的奴才，是欒勝的奴才。

    “兩情相悅之事，何來的死路活路？欒督主棒打鴛鴦，這又是何苦呢？”周南不敢把話說得太重，畢竟自己的身份擱在那里。

    何況，若是鬧僵了，對自家爺和蘇千戶不利。

    “沈東湛?！睓鑴倌碇鸫樱桓睗M臉仁慈的樣子，“這地方原不該外人進(jìn)來，此番雜家饒你們不死，但是離開之后不許再靠近蘇幕。至于蘇幕，雜家會想法子，讓她忘卻前塵過往，從此以后不再與你有任何的糾葛！”

    沈東湛面無表情，“你休想！”

    “雜家可以殺了你！”欒勝瞇起危險的眸子。

    周南拂開年修，握緊了手中劍，“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豈是欒督主說殺就能殺的！”

    即便，這是欒勝的地方。

    如果皇帝發(fā)現(xiàn)沈東湛失蹤了，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欒勝，齊侯府也不會善罷甘休，但凡有任何的消息泄露，東廠和欒勝都會吃不了兜著走。

    “大不了，雜家一死，東廠交給蘇幕。”欒勝立在那里，嗓音里待著低啞的冷戾，“沈東湛，你護(hù)不住她，又何必拖累她？”

    周南急了，“爺，您別他胡說八道，他這是在打壓您，您可別中計(jì)！蘇千戶拼死救咱們，不是讓您活下來放棄她的，如果她醒來之后知道緣由，以她那性子，不得掀了錦衣衛(wèi)，跟您算賬？”

    “連周南都看得這般清楚，欒勝，你還看不明白嗎？”沈東湛抱緊懷中的蘇幕，“她，我要救，還要帶走，你想殺我也無妨，我相信我母親不會放過你，不管我是不是死在你手里，她若喪子，必要你償命！陰曹地府，我與蘇幕仍是死生不離！”

    欒勝一掌拍碎了手邊的石塊，瞬時砰然巨響，塵煙漫起。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一個比一個倔，一個比一個沉冷，皆是為了蘇幕一人，即便是杠到了最后，誰也沒有退縮。

    年修和周南面面相覷，其實(shí)都不太明白，為什么欒勝如此堅(jiān)持，死活不讓蘇幕與沈東湛在一起？就因?yàn)闁|廠和錦衣衛(wèi)，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死敵？

    這里面，是不是有點(diǎn)別的什么東西？

    “爹……”

    欒勝驟然大喜，然……

    第879章 兒大不由父

    然，蘇幕依舊昏迷著，也就是說，她這一聲“爹”叫的不是欒勝，是她夢里的那個人，傻子都知道她唯一認(rèn)準(zhǔn)的父親是誰。

    “江無聲！”欒勝冷然捏緊手中的佛串子。

    剎那間，佛串子化為齏粉。

    “欒勝?！鄙驏|湛望著他，“你自詡將一切都捏于股掌之中，卻沒想到還有在自己預(yù)料之外的事情，情感……是沒辦法控制的，這就是人與牲畜的區(qū)別，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感情，什么叫愛！”

    欒勝恨極了他們每個人，跟他談什么感情。

    誰說他不懂？

    他也有過感情，只不過這份感情不得善終罷了！

    對于蘇幕，他若無情，蘇幕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還能恣意妄為到現(xiàn)在？若是他真的要對蘇幕下狠手，大可讓她成為真正的殺人工具，也就不會有今時今日，與沈東湛的感情糾葛。

    “雜家今日放你走?！睓鑴偕锨?。

    沈東湛快速將蘇幕抱起，退開幾步。

    眨眼間的功夫，欒勝面色驟變，“把東廠的人，還給雜家?！?/br>
    這是歸屬權(quán)。

    “她生是東廠的人，死是東廠的魂?！睓鑴倌可S冷，“沈東湛，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饒是到了帝前，你與她也改變不了這現(xiàn)實(shí)?；实?，可不似雜家這般好說話！”

    皇帝是眾人眼中的病秧子，卻也是世上最殘忍的劊子手。

    沈東湛可不管這些，抱著蘇幕轉(zhuǎn)身就走，就算今日死在這里，他也不會放開蘇幕的手，她昏迷之前看的最后一眼是他，那么她醒來之后，第一眼要看見的人，定然也是他。

    “沈東湛！”欒勝抬手。

    年修撲通跪地，狠狠的磕了兩個響頭，“督主！”

    “你敢攔雜家？”欒勝目色猩紅。

    年修渾身微顫，“您會逼死千戶大人的！”

    心頭陡然一震，欒勝張開的五指微微蜷握成拳，徐徐垂下胳膊。

    “督主，您知道千戶大人的脾氣，刀斧加身都不眨眼，生死于她而言，不過是解脫?！蹦晷薮瓜卵酆?，“眼下千戶大人受傷昏迷，督主就暫且由著她這一回吧！”

    奈風(fēng)趕緊行禮，“督主，蘇千戶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還是先養(yǎng)好身子為上！”

    “跟著！”欒勝狠狠的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