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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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衣瞄定了目標(biāo),扣動扳弦——咻一聲,離弦的箭刺破空氣朝著鶻沙而去——噗——金屬刺破血rou的聲音。 正中咽喉,一箭貫穿。 瞬息之間,局勢逆轉(zhuǎn)。 鶻沙睜大了眼睛,還不明白自己到底輸在哪里,他分明馬上就要贏了——他想破口大罵,可嗓子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他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箭射出的同時,也暴露了南衣和章月回的位置。 謝卻山聞聲詫異地朝屋頂望去,隱約看見了兩個人影。這時院里的伏兵也反應(yīng)過來。 “有刺客!” 如雨的箭朝屋頂射來。 “跑!” 章月回拉著南衣就往邊上跳。 鶻沙的死使得一切都變得混亂了起來。謝卻山作為地位最高的人,迅速接手了現(xiàn)場,轉(zhuǎn)被動為主動。 “鶻沙將軍被刺,船舶司由我來接管,留一隊看守現(xiàn)場,其余人,都跟我來!” 離開之前,他揪起宋牧川,粗暴地將他捆在了柱子上。 “什么都別做?!苯柚淼臅r候,謝卻山低聲警告了宋牧川。 退了一步,才命守衛(wèi)上前。 “宋先生是重要人證,看好他?!?/br> 說罷,謝卻山領(lǐng)人離開。 宋牧川神情復(fù)雜地望著他的背影。 —— 章月回和南衣兩人躍過屋頂,在后頭岐兵的追逐下,慌不擇路地落在一戶人家的院落里,無意間打破了一個花盆。 一聲動靜在院子里炸開,犬吠聲四起。 南衣想起身趕緊跑,卻發(fā)現(xiàn)章月回的行動有點緩慢。目光往下移,他小腹處中了一箭,捂在傷處的手指間滲出駭人的血。 應(yīng)該是很疼,章月回的五官都擠到了一起,聲音卻還是那么不著調(diào)的輕松,甚至還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你先走,我有辦法。” 南衣心中焦急,瞪了章月回一眼:“你廢話真多!” 她一把扛起章月回的手臂,讓他搭在自己肩上,攙扶著他往前走。 還沒走出院門,身后傳來咿呀的開門聲。 章月回和南衣都僵住了,緩緩地回頭看,外頭的動靜把屋主人吵醒了。 屋主人錯愕地看著這兩人。 此時街坊外,火光攢動,岐人的隊伍朝著這邊來了。 聲音傳過來:“秉燭司的刺客就落在那邊!去那邊搜!” 章月回臉上登時也肅了幾分,一扣扳指,銀戒上登時彈出一柄利刃,用只有南衣聽得到的聲音道:“別讓他出聲。” 但南衣還有些猶豫,這畢竟只是普通的百姓。 她抬眼一望,發(fā)現(xiàn)隔壁幾戶人家的門窗上都探出了好奇的腦袋。這情況可不妙,這么多人都看到他們了。 那屋主人忽然別過目光,假裝沒看到兩人,高喊起來:“找刺客了!快來幫軍爺們找秉燭司的刺客!” 手上卻給南衣和章月回指了后門的小路。 章月回還不放心,但南衣直接拖著他便往后門走。 這聲高喊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周圍幾戶人家都心領(lǐng)神會,默契地亮起燭火,紛紛出來制造混亂,一同喊著“找刺客”。 起初只有三兩人,很快家家戶戶都打開了門。 章月回和南衣回頭望了一眼,星光在街坊之中點亮,綿延成一條巨龍,手無寸鐵的百姓們涌上街頭,人潮擋住了追捕的岐兵。 大家都知道,今晚船舶司出事了,事關(guān)秉燭司。 大家都知道,被岐人追殺的一定是值得保護(hù)的義士。 秉燭司對于百姓們來說并不是一個那么確切的存在,大家都當(dāng)做茶余飯后的故事在聽,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沒有人相信在這個風(fēng)雨飄搖的時刻,真的有這些人在負(fù)重前行。 而被守護(hù)著的百姓們,他們無知、無力,他們總是瑟瑟發(fā)抖地擠在一起,但他們亦是這片土地之上的城墻。 南衣和章月回背對著眾人走上一條越來越暗的路,蹣跚著、一步一頓地前行。 …… 花朝閣。 即便回到了自己的地盤,章月回也沒有驚動太多的人,只讓自己的心腹進(jìn)來處理傷口。南衣注意到,他莫名變得格外話少。也沒了調(diào)侃,也不再嬉笑,只皺著眉頭悶哼。 取出箭的時候連著血rou,看的人都心里發(fā)毛,南衣突然想到章月回以前就是格外不吃痛的那種人,一點點小口子都會疼得愁眉苦臉,而這一箭傷得還挺深,他卻沒有呼天搶地,似乎還有點憂郁。 她看著章月回的變化,想到了以前,覺得遙遠(yuǎn),又好像觸手可及。然后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謝卻山,這種暫時平靜的氛圍讓她焦灼。 她想問章月回什么,但當(dāng)著外人的面還是謹(jǐn)慎了一些。 待人包扎完,章月回才吩咐了一句:“你帶人去坊外看看,善個后。有人看到我的臉了,讓他們守好秘密。” “是。” 南衣心驚:“你不會想滅口吧?” 章月回?zé)o語地看了南衣一眼:“對,把這群愚民都?xì)⒘?,也不知道湊什么熱鬧,都嫌命太大?!?/br> 南衣聽出來章月回說的反話,語氣松了松:“若不是那些好心人們幫我們擋了一擋,我們哪能那么順利脫身?!?/br> “多管閑事。”章月回沒什么好氣。 章月回莫名覺得很煩,他本來認(rèn)為這片土地上的子民和他的君王一樣愚蠢,可偏偏自己被他們救了。他覺得欠了一筆很大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