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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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后,章月回拎著一袋沉甸甸的錢出來了。 他要去驛站定一輛馬車,再去藥館給南衣買幾貼藥。 章月回太過心切,沒有注意到賭場門口蹲著的幾個賊眉鼠眼的流氓,盯上了他的錢袋。 他習慣了高高在上地俯視人間,他幾乎失去了野獸的本能。他還是太驕傲了,他從沒有真正地接受,自己已經(jīng)被丟進了最底層的人間,曾經(jīng)他彈指一揮的塵埃,對如今的他來說,都可能是一座山。 他只想著眼前的危機即將解開,腳步甚至都有些輕快起來。 當他踏進小巷的時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身后跟了人。 一扭頭,面前也有圍堵的人。 章月回抓緊了手里的錢袋,試圖化解這場矛盾:“諸位好漢,我只是暫時流落此地,我在中原有很多錢,你們放我一馬,錢,我可以都分給你們?!?/br> 他一說完,他們便哄笑起來。 沒有人相信。他現(xiàn)在看上去連乞丐都不如。 “你爺爺我也有很多錢,都燒給你!” 有人毫不客氣地揚起一拳揮在章月回臉上,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差點連站都站不穩(wěn)。 這一輩子,他都是一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jian商??稍谶@個時候,無論人話鬼話全都無用,他只是一具任人宰割的血rou而已。 被褫奪了一身神力的阿修羅來到了由他一手創(chuàng)造的修羅場里。 他成了獵物。 除非放下錢財,求得一命。 可那是南衣的生路。 章月回不肯松手。他生出一種極不真實的荒誕感。他和太多的高手過過招,有來有往,有贏有輸,他自成乾坤,掠奪別人的風云,卻從來都沒想過,這幾個地痞流氓,竟然會成為決定他生死的最重要的敵人。 章月回拼盡全力揮舞著拳頭反抗,可他一身的傷,力量太過懸殊,很快便徹底在幾人的圍毆中敗下陣來。 拳腳雨點般落在他身上,他不覺得疼,甚至渾身都是輕飄飄的。他一度在恍惚間飄到半空看到了自己,窮兇極惡的歹徒按著他,將他的頭狠狠往墻上撞,試圖讓他松手。 血從他的身體里溢出來,他像是一塊殘破的布,四處都呼呼地漏著風。是夏天的風,溫熱、濕潤,像是母親的手,撫去他的痛。 松手吧。有個聲音對他說。 再撐一撐吧。另一個聲音對他說。 可他的身體已經(jīng)不屬于他了,有人貼近了他,尖銳的匕首往他身體里扎。他所有的意志都注入了死死蜷起的手指里,這好像是他唯一能握住的東西。 他唯一能握住,唯一能給南衣的東西。 哪怕人已經(jīng)沒了氣息,手都掰不開。 流氓索性用小刀劃開了錢袋,取走了里頭的錢。末了還狠狠地踹了一腳地上不再動彈的人。 “晦氣。” 他那錦繡高歌的一生,坐擁著富可敵國的財富,卻在此刻為了一輛馬車的錢,不明不白地狼狽結(jié)束在了這個無人問津的小巷。 章月回似乎都能想象到后人的唏噓,但不會再有人知曉,他在這時竟松了一口氣。還好他是這樣荒誕地結(jié)束了他的生命,而不是像一個英雄一樣,流芳百世,不然他會渾身不自在。以后有人再提起章月回,只會覺得他是個倒霉的壞蛋。 只是,他唯一愧對的就是南衣,他愿意將他在這個世間所有的祈盼都留給她,希望她能逃出生天,好好活著,完成她心中所愿。 人在將死的時候才能明白好死不如賴活著這句話的含義,以前他不怕死,他只想報復(fù)所有人,巴不得把所有人拉下地獄,現(xiàn)在他卻好想活著啊,可他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閉上眼的最后一個瞬間,章月回看到了巷外掛起的彩燈,今天原來是七夕啊。 他們也曾在七夕的夜晚挨著坐在一起,遙望著城池里升起的煙火。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她在晦暗的光里笑著對他說:“等你有錢了,給我放個大的?!?/br> 好啊,等我。 下輩子,我做個好人,我先來找你,絕不放手。 ——終章—— 乾定元年秋,前中書令沈執(zhí)忠的親筆手書重見天日,沸沸揚揚半年之久的“謝卻山叛國案”終于得以平反,他在危急時刻為瀝都府的存亡獻身的真相也終于被揭開,昭帝親自為他立碑正名,追封光祿大夫,賜謚號文正,以告天下。 連帶著前朝的章氏貽誤軍機案一并重審,為章氏一族平冤。 章月回和他的家人一同葬回了故鄉(xiāng)。 即便已經(jīng)過去有些時日了,南衣總會夢到章月回死去的那一天,她和宋牧川找到他的時候,他渾身冰冷地躺在地上,手里攥著一個破錢袋,怎么也叫不醒。 南衣執(zhí)拗地捂著他的傷口,她堅持說章月回不會死,她抱著他的尸體,哭著問宋牧川這個jian商是不是吃了什么假死藥在逗她。 宋牧川只來晚了一步。 南衣沒有按照原計劃出現(xiàn),他意識到她出了意外,輕騎孤身追上去,他找到囚車的時候,他們剛逃走沒多久。 可他在去燕廬城的路上并沒有找到他們,又折身往另一個方向找,才找到南衣。 南衣一路上近乎瘋癲地要帶上章月回的尸體,為他尋醫(yī)問藥,直到第一只蒼蠅落到他的身體上,她才忽然意識到他死了,這么要體面的人,怎么會允許這些蟲蠅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