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忙召開董事會不說。

    沈老爺子還沒死呢，他便直接搬進了沈氏的董事長辦公室。

    眼看一切都步入了正軌。

    可沈鴻源屁股還沒坐熱，那邊沈老爺子出院了。

    老爺子拼著接近七十歲的年齡，頂著極大的風(fēng)險做了眼部手術(shù)。

    眼睛上紗布還還沒拆，便帶著助理坐進了董事長辦公室，并讓人把沈鴻源的東西都扔了出去。

    當(dāng)時父子相爭的場面鬧得很大。

    沈鴻源一下成了整個沈氏的笑話。

    那段時間，沈鴻源的幾個堂弟都冒出來，在老爺子面前獻殷勤。

    就等著萬一自己被看重，一步登天。

    但沈老爺子誰都沒選。

    他突然好像明白了練小號的重要性，直接把孫子接過來養(yǎng)。

    這無形中簡直又給了沈鴻源一巴掌。

    “當(dāng)?shù)哪昙o(jì)大了，估計都會看兒子不順眼?！?/br>
    顧老爺子又橫了一眼顧擎。

    他又道：“但你爺爺是真的有毛病。你大哥星遇，我看著就挺不錯，有責(zé)任心，又有能力，一點就通，年齡還合適，當(dāng)時再養(yǎng)個十年就能上位?！?/br>
    “可你爺爺還是不滿意，說是孩子年紀(jì)大了，沾了你爹的臭毛病?！?/br>
    “他又找了你二哥，但又覺得你二哥太鬧騰，太皮。”

    顧老爺子嘖嘖兩聲，就差直說沈老爺子事兒多難搞了。

    但他默了默，倏爾又嘆了口氣：

    “人老了，親眼看著自己從什么事都行，變得無能為力，最后連最基礎(chǔ)的生活都得依靠別人，心里自然不好過?！?/br>
    “你爺爺是挑剔，但也是因為他心里接受不了自己老了的事實?！?/br>
    “后來……”

    顧老爺子抬頭看向陸燃，“你爺爺便看中了你，因為你最小，性格還沒成型?！?/br>
    “這老東西，哪里是去找繼承人，分明是想再捏出個自己?！?/br>
    “你兩歲時就被你爺爺接了過去，當(dāng)時你媽好像還鬧過一場，但是沒拗過你爺爺?！?/br>
    聽到這里，陸燃頓時有些意外。

    顧老爺子說累了，被顧擎扶著起來走了一會兒，才看向陸燃，笑道，

    “后來，估計是你小時候太纏人了，你爺爺身邊跟著個奶娃娃，倒是消停了不少?！?/br>
    人年紀(jì)大了就喜歡念叨往事。

    顧老爺子說上癮了，又拉著陸燃念叨了不少他小時候的趣事。

    直到午飯時間，顧執(zhí)跑了進來：

    “爸，還聊著呢？這都幾點了，你不餓嗎？”

    “誰跟你一樣，整天就記著吃！”

    顧老爺子嗔道。

    說著，他瞥了眼顧執(zhí)，又看看一旁安靜坐著的紀(jì)旻。

    忽而湊近陸燃，小聲道：“當(dāng)年我和你爺爺還定了兩家的婚約?！?/br>
    “但后來你走丟了，寧啟這小子又是個沒腦子的，我想著找個心眼多的中和一下也行，便同意他和那個染染接觸?！?/br>
    “現(xiàn)在……”顧老爺子又把聲音壓低了點，“我看寧啟你也看不上，但顧執(zhí)年齡挺合適的，你小時候也喜歡圍著他玩，可以考慮一下。”

    顧老爺子正賣力推銷。

    一旁一直安靜坐著的紀(jì)旻突然出聲：“老爺子，到中午了，我們就不叨擾了?！?/br>
    “你急什么？”顧老爺子笑著看了眼紀(jì)旻。

    “顧爺爺，可我不喜歡顧小叔?！?/br>
    陸燃突然道。

    顧老爺子一愣，又笑了：“你們年輕人現(xiàn)在可真有意思?！?/br>
    后面顧老爺子又留兩人吃了午飯。

    等午后犯困實在撐不住，才放陸燃和紀(jì)旻離開。

    前兩天剛下過小雨，今天的天氣也還陰沉著。

    陸燃和紀(jì)旻一起從顧宅走出來。

    今天受邀前來的其他人，陸陸續(xù)續(xù)也要回去了。

    周圍鬧哄哄的。

    陸燃和紀(jì)旻卻都沒有說話。

    陸燃腦袋里還在消化著剛剛顧老爺子說的那些事。

    在來之前，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陸燃也曾經(jīng)想過，他也爺爺會不會很疼自己。

    現(xiàn)在，聽完顧爺爺描述的沈老爺子，陸燃說不出是什么心情。

    沈老爺子那樣一個控制欲極強，連自己兒子都不放心的“暴君”，顯然把他小時候接過去養(yǎng)的目的也是不單純的。

    要說失望，也說不上。

    陸燃甚至覺得，這樣才正常一點。

    在沈家那樣的家庭里，如果有一個非常疼他，對他非常寵愛的爺爺。

    好像也不怎么可能。

    陸燃正沉思著。

    紀(jì)旻卻突然出聲：“顧老爺子說的，只是他自己的判斷。年紀(jì)大了，記錯了也說不定?！?/br>
    陸燃愣了一下。

    他趴在輪椅椅背上，彎腰往前去看男人的眼睛，笑著問：

    “老板，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紀(jì)旻一噎。

    “好好走你的路?！彼?。

    陸燃趴在紀(jì)旻椅背上沒動。

    忽而又伸手想去摸紀(jì)旻的頭發(fā)。

    紀(jì)旻捉住他的手，嘆氣：“說吧，我的腦袋哪里惹到你了，為什么總想拍?！?/br>
    少年被他捉住手腕，也沒掙脫。

    只是沒頭沒尾道：“老板，你好像小熊?！?/br>
    “……”紀(jì)旻沉默半晌，道，“這是什么新型的罵人詞匯嗎？”

    陸燃：“……”

    “是那種很好摸的小熊?！彼忉尩?。

    紀(jì)旻：“……”

    并沒有辦法把那種東西和自己聯(lián)系在一起。

    出了顧家的園子，外面倒是也挺熱鬧。

    有一隊中學(xué)生正在春游，涌在一個窄小的禮品店面前挑禮物。

    沈星遇等人也出來了。

    沈星遇遠遠看了陸燃一眼，主動走了過來，問：“不一起回去嗎？”

    陸燃正拉開車門要上紀(jì)旻的車，聞言挑了挑眉。

    沈星遇淡聲道：“我還以為，你聽完顧老爺子的話，會想回家里看看?！?/br>
    “不用了?！标懭颊f。

    忽而他眼角余光不知道瞥到了什么，把已經(jīng)踏上車廂的腳又收了回來。

    他興沖沖道：“老板你等我一下?！?/br>
    說著便過了馬路，朝對面人擠人的禮品店走了過去。

    沈星遇現(xiàn)在和紀(jì)旻沒什么好聊的，便也回到了自己車邊。

    紀(jì)旻也沒有上車。

    他的輪椅停在路邊，看著對面硬生生擠進禮品店的少年。

    倏爾，紀(jì)旻出聲問司機：“他最近怎么不問了？”

    “??？”司機沒聽懂。

    也沒有陳管家那種讀心能力，只能發(fā)出一個疑惑的單音。

    怎么不問……自己是不是喜歡他。

    但這句話紀(jì)旻并沒有說出來。

    其實，今天聽顧老爺子和陸燃談話時，紀(jì)旻并沒有表面上那么平靜。

    顧家人明顯對陸燃很親近，也很友善。

    顧老爺子對陸燃甚至有幾分寵愛，更是了解這小孩小時候那些珍貴的時光。

    陸燃雖然說得不多，但明顯也聽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