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老爺子先是橫火上澆油的桃丫頭一眼,然后耐著性子看向郝仁:“他叔,就一點兒轉圈兒的余地都不留嘛,咱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住著?!?/br> “你別問我爹,”郝宸佑打斷老爺子的話頭,“他做不了我的主,我們家我說了算。” “還有我告訴你們,再敢欺負我們家小孩兒,我和你沒完信不信?!?/br> … 那伙人見硬的不成,便打算走苦情路線,二十年前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都要拿出來說上一嘴。 但郝宸佑明顯軟硬不吃,就是不松口。 最后群情激奮,吵嚷中已經開始推搡了,邊卓小牛犢子樣沖在最前邊兒,郝仁和那伙人噴的最歡,面泛紅光,郝宸佑眼觀六路,時刻準備動手。 至于小秦,嗅到形式不對,早就躲到含香屋里裝聾作啞… 郝樊領著一幫兄弟如神兵天降,把這群牛皮糖‘請’走。 -------------------- 第26章 郝宸佑回來更沒拿什么東西,邊卓的東西更是少得可憐。 他來郝家的時候,只帶了兩身夏天的衣服——就是郝宸佑吐槽像五臺山和尚的那件,是真的身無長物。 要收拾的也就是前不久郝宸佑給他置辦的衣服,好收拾的很。 “佑,你比邊卓大快一輪,小事讓著他知道沒?!?/br> “他沒出過遠門,到那人生地不熟,你就是他唯一的依靠,不能熊人家孩子聽見沒?!?/br> “凡事記得有商有量,家和萬事興。” … 邊卓收拾東西的空擋,郝仁揪著郝宸佑耳朵反復囑咐。 其實也不過就是那幾句話翻來覆去的說罷了。 郝宸佑耐心的聽著,不時“嗯嗯”兩聲,算是交差。 “滴滴!” 郝樊開車來送他倆,老頭子見狀也不在啰嗦,拍拍比自己高將近一頭兒子的肩膀。 該說的郝仁都說了,他把蠢蠢欲動的小秦母女打發(fā)回房間收拾行李,背著手把兒子兩人送到門口。 “走吧,路上萬事小心,到了記得給爸打個電話…” “爸你回去吧,得空我就回來看你,不然你來我那住著也成…”郝宸佑說。 郝仁樂呵呵背著手,促狹的盯自家兒子一眼,“你們這新婚燕爾的,我才不去討人嫌,你把老爹的形成安排滿滿的就行?!?/br> “爸,你游玩的時候注意身體?!?/br> 邊卓已經叫的很是順嘴,老頭子聽到眉開眼笑,嘴角快咧到耳根。 “走吧…繁子慢點開!” “放心吧叔?!?/br> 隨著汽車引擎發(fā)動,車身緩慢駛離院子,郝仁笑呵呵追著車尾跟了出來。 車窗搖落,郝宸佑探出頭,朝著老爺子揮手,“爸,你回去吧,別送了,日頭起來了,熱得很?!?/br> 郝仁樂呵呵點頭,腳下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一路送到路口才站定,背手目送他們離開… … 直到馬路盡頭的人影成了小小一個黑點,郝宸佑才收回視線重新?lián)u起車窗。 “叔他舍不得你。” 郝樊從后視鏡察覺老友情緒不太高,順手打開了車載音響。 舒緩樂聲流淌,郝宸佑默默牽緊身旁邊卓溫熱的手掌。 “繁子,繞個路,想去看看我媽?!?/br> “好嘞!” … 不知是誰說的,‘親人的去世不似山崩地裂的痛苦,而是連綿一生的潮濕’,郝宸佑覺得說出這話的人,一定同樣也在深切的思念著某個人。 魏玲玲的墓很小,墓碑低矮,矗立在一眾肅穆碑林中很不顯眼—— 一如她活著的時候那般,是位身材嬌小、似永遠都不會生氣,笑起來眼尾有淡淡魚尾紋的溫柔女子… ‘慈母’,兩個鮮紅大字刺的郝宸佑眼眸熨燙,心頭酸澀,當即落下淚來,大顆大顆順著面頰、脖頸滑進衣衫洇開,暈染出思念的形狀… 郝樊恭敬祭拜一番,輕嘆一聲,轉身回到車里,把空間留給郝宸佑二人。 郝宸佑跪在墓前,呆愣愣凝視墓碑上冷冰冰的黑底紅字,仿佛一瞬間抽走了所有生氣… 在邊卓心里,郝宸佑的形象自始都是高大、勇敢、知識淵博、無所不能的… 而他此時…脆弱的仿佛一碰就要碎掉… 邊卓揩掉眼角濡濕,手指輕輕擠進郝宸佑不自覺收緊的掌心,下一瞬就死死抓住… “卓…”郝宸佑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顫抖的喉嚨擠出變調的音符: “你知道嘛,我媽她…死在我最無能為力的時候…” 郝宸佑眼神空曠,陽光下滿頭燦金格外耀眼,襯的他本就不大的臉愈加白皙。 “但凡…但凡她享過我半分福氣,我也不至于這么…這么難受…” 說到最后,噙在眼眶的淚水終究是脫了韁。 說是難受,其實自責更多些,這么多年,他一直不能與學生時期清貧的自己和解。 若是…若是當時他已經成名,也許…或許一切都會是另一個結果… “哥…你別這樣想…” 邊卓膝行到郝宸佑身側,換只手讓男人抓著,同樣眼眶泛酸的他攬住郝宸佑顫抖的肩頭,仿佛這樣就可以分擔他的苦痛與自責… 嘴唇嗡動,邊卓想說些什么,只是喉間澀痛,一時竟什么也說不出。 是了…他們都是沒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