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下車?!苯鍟冮_門,繞到他那側(cè)開門,手撐著車門,全身寫滿了不講道理。 “……我就在這附近打車,可以嗎?”于叢邊下車,靠一只腳站穩(wěn)。 “你打打試試。”姜清晝要笑不笑地看他。 于叢意識到這塊地方可能打不到車。 他如同斷了只腳的鵪鶉般孤立無援,連人帶包一起被帶回了姜清晝的工作室。 姜清晝態(tài)度不怎么好,進了門就隨手亂扔他的包,不打算把人放下的意思。 于叢整個人處于一團不真實的混沌里,莫名其妙地被背著上了二樓,從姜清晝的臉側(cè)看見了全貌。 整個空間被打通,和樓下詭異的風(fēng)格不同,帶了點溫和的日式風(fēng)格,矮床連著一個方方正正的沙發(fā),床尾正對著的整面墻都是半開放的衣柜,風(fēng)格迥異的衣服掛了一半,沒有陽臺,沙發(fā)右邊是無邊框的落地窗,掛了百葉窗,日光被窗簾縫隙削成了標(biāo)準(zhǔn)的長條。 “下來?!苯鍟儼阉差D到床尾的沙發(fā)上,揉了一把頭發(fā),理所當(dāng)然地問他:“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于叢眼睛慢慢睜大,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姜清晝在海外呆了幾年,徹底丟掉了迂回的、體面的聊天方式,邀請的方式從客套的“要不要去畫室休息”變成了粗暴直接的“下來”。 他做夢的感覺更明顯了,仿佛不相信面前的姜清晝是個活人。 “你昨天沒洗澡。”姜清晝瞟了眼被扔在邊桌上的塑料袋,“洗了澡給你換藥,醫(yī)生說不用裹著了?!?/br> 于叢看了他幾秒,眼神垂下來,落在灰色調(diào)的地毯上。 “去吧?!苯鍟冋Z氣不太自然。 于叢沒想通這其中的邏輯,思考不出非要在姜清晝家里待著的理由,視線落在床上很隨意攤開的被子,四件套冷淡得和本人的脾氣一樣。 “換了藥送你回去?!苯鍟冋驹谒媲埃瑴喩淼陌缘朗諗苛似饋?,跟他商量。 于叢怔怔地望著那個被角,臉色有點空。 姜清晝耐心地等了一會,抬手攥緊了他的手臂,輕嘆了口氣:“你自己能走過去嗎?” 他被拽回神,有點局促地站起來,滑稽地用一只腳蹦向木質(zhì)扶手邊的浴室,就這么接受了姜清晝的提議。 浴室寬敞,朝半空開了個天窗,光線極佳,浴缸是緊貼著墻的三角狀,有個能坐下的臺階。 于叢愣了愣,遲疑著問:“怎么連門都沒有?” 浴室也是半開放式的,整個二樓找不到一扇門。 姜清晝看了看他,沒回答,替他擰開熱水。 第28章 28 姜清晝表情僵著,在原地聽了一會水聲,轉(zhuǎn)身去翻了套看不出來是家居服還是運動服的東西,往旁邊的木架上一扔,下樓去了。 于叢的理智沒被他的野蠻剝蝕,吸著氣坐了進去,水有點燙,熱霧驅(qū)散了初冬降臨的痕跡。 他在熱水里呆了幾分鐘,亂糟糟的腦子平息了一些,不知道姜清晝的意思。 一點都不知道,一點都猜不出來。 于叢木然地把這兩天的事倒過來倒過去,匆忙地得出結(jié)論,可能是姜清晝性格強勢使然,覺得他在棠云收紙這件事終究是為了自己的展。 出于甲方的姿態(tài),出于薄弱的愧疚和善意,認(rèn)為應(yīng)該照顧一下傷員。 于叢想起他那句算你工傷,忍不住笑出聲,才發(fā)現(xiàn)嗓子已經(jīng)啞了,大概快感冒了。 他收了笑,鼻腔有點酸,把下巴都埋進水里。 姜清晝說話算數(shù),再進來的時候手里拿著剛從醫(yī)院帶回來的藥,不知道在哪里沖了澡,頭發(fā)還濕著,沒什么停頓地走進來。 于叢換了衣服,手腕和腳踝都被大一號的衣服遮住。 姜清晝沒什么好表情,看了他一會,眼神很暗。 他看起來不像是要幫人擦藥,掀開于叢的褲腿還帶著點憤憤不平的意思。 于叢還懵著,就感覺到酸痛直沖天靈蓋,啊了一聲,撐著左邊膝蓋要站起來,被抓著小腿拽了回去。 姜清晝動作干脆,放下褲管的時候,正好看見于叢濕著的眼角。 明顯是疼痛帶來的、生理性的眼淚,于叢鼻子和眼睛都有點紅,濕漉漉地望著他。 姜清晝喉嚨動了動,說不出話來。 于叢痛得看不清面前的人,感冒的預(yù)兆明顯,耳邊的聲音有點飄忽。 姜清晝站起來,跟他說:“送你回去?!?/br> 方方正正的小區(qū)里杵著幾株很對稱的玉蘭樹,一地都是被風(fēng)雨蹂躪得不成樣的花瓣和落葉。 于叢手里勾著包,給姜清晝指路。 楊昌小區(qū)就巴掌大,垃圾車從一號樓經(jīng)過,后門的小商鋪都能聽見。 姜清晝呼吸很平穩(wěn)地背著人上四樓,于叢很自覺地抬手敲門。 陸路花開了門,手里還有跟沒剝皮的玉米,呆滯地看著他們古怪的搭配。 “大客戶?”她歪了下腦袋。 姜清晝?nèi)塘巳虥]罵人,說:“讓讓?!?/br> “……”于叢趴在他背上,渾身酸得說不出話來。 陸路花反應(yīng)過來,退了幾步,聲音很大:“于叢你怎么了?” “他房間是哪個?”姜清晝被她吵得皺眉。 陸路花把玉米扔回桌上,給他帶路。 姜清晝把人放在床沿,沒什么表情地掃視整個房間,把于叢懷里的包拎起來,放在書桌腿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