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潔站直了，離開護(hù)欄才發(fā)現(xiàn)腰上一截灰撲撲的臟東西，小聲地罵了一句。

    “好煩?！彼皖^拍了兩下，“你上次看中的那個小冊子，編號是十四，應(yīng)該有幾個人沖著它來的?！?/br>
    姜清晝問：“路有說額度嗎？”

    王潔有點(diǎn)為難地看他：“路易斯的意思是這東西沒什么搞頭?！?/br>
    姜清晝表情有點(diǎn)冷，不接話。

    “當(dāng)然我反駁他了?！蓖鯘嵙⒖陶f，“他也不懂，所以尊重你的意思，但是別超過兩百萬?！?/br>
    姜清晝抖了一支煙，捏在手里，沒說話。

    “畢竟就是個普通的民間年畫，我們手里也沒有合適的地方可以放著賣，收藏價值不算高，價格再高，都不是沒有利潤的問題?！蓖鯘嵜鰝€很漂亮的打火機(jī)，啪地遞到他面前，“你別跟我說你自己想收?！?/br>
    “沒有。”姜清晝坦誠地說，“他們不懂?！?/br>
    “是是是。”王潔頭有點(diǎn)疼，“你最懂，人不懂但人家有錢啊，這個市場就是這樣的。”

    姜清晝沒點(diǎn)煙，有點(diǎn)意外：“你現(xiàn)在說話跟我媽很像。”

    “好了，我錯了，大哥你別罵我了?！蓖鯘嵈驍嗨?，收回打火機(jī)。

    風(fēng)靜靜地刮了一會，王潔又開口：“總之公司能出的，就是兩百萬?！?/br>
    “嗯?！?/br>
    王潔等了會，見姜清晝不打算說什么，問他：“那個，你和于叢……”

    姜清晝面無表情地抬眼看她，有點(diǎn)冷漠，過了一會，又微微變了點(diǎn)。

    王潔毛骨悚然：“我草，我就隨便問問，你笑得好變態(tài)?！?/br>
    第73章 73

    天黑透了，不過這種透徹的暗只持續(xù)了不到五分鐘，更奪目的城市夜景逐漸璀璨起來。

    王潔摁著打火機(jī)，半天沒有得到什么實(shí)質(zhì)性的答復(fù)，說：“總之你們和好啦？”

    姜清晝表情像是在自我確認(rèn)，過了幾秒，才點(diǎn)點(diǎn)頭。

    “那就好，那就好?！蓖鯘嵶灶欁缘攸c(diǎn)頭，猛地又搖頭：“不對，那你就打算回上海了？”

    姜清晝很快地回答：“嗯，可能性很大?！?/br>
    “啊……”王潔不太樂意的樣子。

    “這也不是那么好啊。”她感慨，“我現(xiàn)在回家，我媽還是會嘮叨，我真的受不了?！?/br>
    姜清晝不以為意：“你少見她就行了?！?/br>
    王潔搖搖頭：“我跟你不一樣，我們的困境也不一樣，你懂嗎？”

    “不是很懂?！苯鍟冋f。

    “你媽是控制狂，我媽是偏執(zhí)狂?！蓖鯘嵃欀亲?，“她根本不在意我喜歡男的還是女的，只希望我回上海?！?/br>
    姜清晝沉默了一會，不作評價。

    “她覺得我就該在那，就算我談了條狗，都應(yīng)該是上海的狗。”王潔咬牙切齒。

    “還有?！苯鍟冇悬c(diǎn)聽不下去，“后面如果艾米還過來賣畫，別出我的東西。”

    “為什么??？”王潔的疑問一天比一天多，“又怎么了？”

    姜清晝用一種很難形容的眼神嫌棄她：“有的時候不知道怎么說你?！?/br>
    王潔茫然：“關(guān)我的事？”

    姜清晝思考了幾秒，干脆說清楚：“你沒看出來？他對我意思?！?/br>
    “什么東西啊？”王潔震驚，“誰啊？艾米還是她弟弟?。俊?/br>
    “他弟弟。”姜清晝花了點(diǎn)時間組織語言，“之前他們買東西也是真心想要的，但是后面就算了。”

    王潔還沒從八卦的震撼中出來，半天才說：“什么時候的事？”

    “很早?！苯鍟儾幌攵嘟忉專翱偸俏沂盏臇|西別給他們了?！?/br>
    “哦?！蓖鯘嵜媛睹糟?，還是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為什么現(xiàn)在跟我說？”

    姜清晝很不理解地說：“你不明白？”

    “啊，是啊?！蓖鯘嵳f得誠懇，“我以為你的風(fēng)格是那種，不喜歡的會讓別人滾?！?/br>
    姜清晝語氣很復(fù)雜：“是嗎？”

    王潔確認(rèn)：“是啊，以前都是這樣的，都別人滾了我才知道的?！?/br>
    “以前比較缺德?！苯鍟兛陀^地進(jìn)行自我評價，“而且那時候公司都要倒閉了。”

    王潔表情也變得很復(fù)雜，找了很久的形容詞：“姜清晝，沒想到咱們有天也會出賣色相?！?/br>
    姜清晝眼皮不耐煩地跳了一下，王潔改口：“觀賞也是要給錢的，不算賣。”

    “別在于叢面前提?！苯鍟冏詈笳f。

    王潔張著嘴，宛如課業(yè)不精的吊車尾，過了很久才明白過來：“我懂了?！?/br>
    姜清晝把燒了一小截的煙戳在旁邊的立式煙灰柱里，懶散地說：“回了?！?/br>
    王潔把手里的東西也丟了，跟在他的身后感嘆：“姜大師，你以前幫路易斯打工的我沒覺得你成熟，你現(xiàn)在有點(diǎn)成熟男人的魅力了?！?/br>
    姜清晝沒說話，拉開了天臺的玻璃門，示意她先走。

    “可能換到以前，我會覺得你這種行為很慫?！蓖鯘崗澭雌饦翘蓍g的臺階，“不過你以前也不這樣?！?/br>
    姜清晝側(cè)著身回到樓道，松了手，任由玻璃門自由關(guān)上。

    “因?yàn)橐郧板e了?！苯鍟兊吐曊f。

    王潔沒聽清，回過頭來：“你說什么？”

    “沒什么。”姜清晝沒什么耐心，被她堵住往下的臺階：“快走?！?/br>
    房間里沒什么燈開著，于叢挪了個位置，抱著電腦靠在床尾的沙發(fā)上，閉著眼睛，呼吸很平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