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簡單，”錢清秋說道，“就是不知……有沒有機(jī)會能挖到天工門。”

    顧林海聽他這么說又看了看那已經(jīng)空出一圈的場地，咂舌道：“就這個脾氣……還是算了吧……”

    大概也就是因?yàn)檫@個脾氣所以在師父過世這么久后還只能窩在玄道仙宗。

    菊什似乎是沒有聽到那些議論，又或者是聽到了，但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他專注地摸著乾坤盞上的紋路，靈氣從手中散進(jìn)去，外人看不到那些靈氣正有規(guī)律地順著某些紋路擴(kuò)散。

    突然，停止向外擴(kuò)散靈氣、一直安安靜靜的乾坤盞外逸散出了一縷魔氣。

    菊什的動作一頓，他的眼睛里浮現(xiàn)出了一絲笑意，嘴唇微微動了一下，用誰也聽不見的聲音說道——

    “芝芝真聰明?！?/br>
    乾坤盞內(nèi)，原先被魔修破壞的陣法線條被極品靈石的靈力慢慢補(bǔ)全，蘭師兄飛身向上，手上的靈石按上了顧林芷報(bào)出的最后一個位置！

    “巽止，宿三！”

    靈氣將那線條重新點(diǎn)亮，和周圍如同一張光網(wǎng)的陣法重新連接的一剎那，顧林芷感覺到那些黑色的魔氣開始減少！

    成功了！

    顧林芷一喜，她手上最后一塊靈石變成了灰白色，連帶著手上纏繞的云靈帛也變成了無用的輕紗緩緩散開。

    可還沒等她嘴角上揚(yáng)，卻赫然發(fā)現(xiàn)手腕上那已經(jīng)變得很細(xì)靈針快要支撐不住了！

    不，不可以！

    魔氣才剛剛開始吸收，再堅(jiān)持一會，等魔氣吸收完了再消失！

    顧林芷扭頭，看向地上的那小堆極品靈石，那些靈石如今已經(jīng)絕大部分變成了灰色，眼見著最后一層的亮光都要熄滅！

    顧林芷飛快地計(jì)算著靈石的消耗速度和魔氣的排出速度，然后絕望地發(fā)現(xiàn)不論怎么算都差一點(diǎn)。

    就差一點(diǎn)??！

    “如果您是在為靈石發(fā)愁，”蘭師兄突然開口說道，“這里還有一塊。”

    顧林芷抬頭，蘭師兄正用手按著自己的胸口。

    胸口……那里……還有一枚靈石。

    那是維持蘭師兄“生命”的靈石。

    蘭師兄是傀儡，不是人。

    他沒有了靈石，不過是凝出的偽脈被魔氣污染，他是師父的作品，師父自然會為他清理或者重新凝脈。

    況且?guī)煾笇ψ约耗敲春?，知道了這種情況定然也是不會怪自己的。

    理智上顧林芷知道，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扣出蘭師兄胸口的靈石，用來抵靈氣的消耗。

    可是感情上她根本做不到。

    蘭師兄太像個人了，像個活生生的人。

    把靈石從他胸口拿出來，在顧林芷看來，和剝奪一個人的性命一樣。

    可蘭師兄明明是傀儡??！

    顧林芷感覺到有什么力量在自己的體內(nèi)涌動，或許是已經(jīng)出現(xiàn)松動的封脈針帶來的靈力作用，或許是其他別的什么。

    顧林芷不知道。

    此刻的她，腦中充斥著一個問題——

    傀儡，是不是人？一個能自主活動的傀儡，他和人，是不是一樣的？

    “法器之所以會誕生，是為了滿足人的需要，皆為‘用具’，這是它們誕生的意義，而作為人所需要做的，就是通過‘使用’來讓它們發(fā)揮自己本該有的價(jià)值，傀儡亦是如此?！?/br>
    師父曾經(jīng)的話在她腦海中響起，可此刻的她卻覺得不對。

    不對，不對，不對。

    不論小嘰，還是蘭師兄，或者是那個可能也是傀儡的竹師兄。

    它們在顧林芷的想法中，那并不是單純地一個法器用具。

    傀儡……傀儡是特殊的……

    是特殊的什么呢？

    顧林芷的眼中出現(xiàn)茫然，而她沒有看見的是，那靈石堆的最后一絲光亮已經(jīng)慢慢熄滅，而她身上各處的靈脈上，那些已經(jīng)變得細(xì)如牛毛的靈針卻仍穩(wěn)穩(wěn)地插在靈脈上，沒有繼續(xù)變細(xì)。

    乾坤盞吸收靈氣的能力達(dá)到了飽和。

    可顧林芷卻抬著頭，她進(jìn)入了一種玄妙的境界，一道光芒從空中驟然劈開，四周的墻壁發(fā)生震顫，開始碎裂。

    顧林芷懵懵懂懂地回過神，然后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少年。

    這個陌生的少年，身上帶著一股純凈的靈氣。

    和蘭師兄身上的一樣的氣息。

    “你也是傀儡嗎？”顧林芷輕聲問道。

    但她沒等來少年的回答，便眼前一黑，陷入黑暗之前，她感覺到自己落入了一個柔軟的懷抱。

    “做得很好，芝芝?！?/br>
    第36章 筑基

    “芝芝做得真棒！”

    夏日的陽光帶著熱氣, 蟬鳴聲此起彼伏。

    得了夸獎的女孩驕傲地抬著下巴，面前人形的小木偶擺出一個滑稽的姿勢，那木偶并不精致, 連五官和頭發(fā)都沒有，但是它的軀干、四肢甚至手指都能被極細(xì)的絲線靈活地牽引。

    它已經(jīng)是一個具備了完整木偶功能的木人了。

    “嘿嘿，”女孩拿起那個木人，挑動著復(fù)雜的牽引線, 讓木偶對著青年正兒八經(jīng)地行了個拜師禮，“還是師父教得好！”

    青年輕笑一聲, 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女孩不滿地把腦袋從他手下錯開：“我又不是小孩子，你……”

    女孩的聲音卡在了嗓子里，她呆滯地看著那個剛剛夸獎過她、揉過她腦袋的青年，那本該有著俊美眉眼的臉上，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