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年？”

    “就是守歲。”岑霽向賀總解釋, “其實(shí)就是我和jiejie還有?爸爸mama湊在一起打麻將, 等早上?六點(diǎn)就帶著爍爍和念念去鄰居家串門拜年?！?/br>
    “這么早？”賀崇凜望著遠(yuǎn)處天空綻放的?煙花, 眼神更加溫柔。

    岑霽嗯聲道：“你不知道小朋友們的?精力有?多?旺盛，之前五點(diǎn)多?鐘就有?人敲門，然后一個(gè)個(gè)跑來找我要糖吃，他們可喜歡這天結(jié)伴一起串門了?！?/br>
    賀崇凜輕笑了聲, 忍不住想象岑助理被一群可愛的?小朋友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的?畫面。

    岑助理真的?很?招小朋友喜歡，之前去山區(qū)的?時(shí)候, 那些小孩子就喜歡圍著岑助理。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直到岑景耀過來問他電話打完了沒有?，怎么今天這么多?打電話的?，岑霽才恍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間和賀總扯了很?長時(shí)間的?家常。

    也虧賀總有?耐心聽自己講過年這些瑣事?。

    掛斷電話，賀崇凜心里很?是眷戀不舍。

    賀遠(yuǎn)森的?嘴角已經(jīng)控制不住上?揚(yáng)。

    “崇凜，你在和誰打電話？”

    賀崇凜轉(zhuǎn)過身，看清眼前的?人，溫柔迅速化作冰寒凝結(jié)在眼底：“和你無關(guān)?！?/br>
    說著，不給他任何?追問的?機(jī)會，抬步離開?了欄桿前。

    賀遠(yuǎn)森一句話又噎在喉嚨。

    看大兒?子往樓下走去，疑似要出門。

    他原想阻攔，轉(zhuǎn)而想到什么，收回了手，嘴角笑意?更深。

    賀崇凜下了樓，到車庫把車開?了出去。

    外面到處都是煙花爆竹盛放的?聲音，一路走過去，張燈結(jié)彩，整座城市充滿了節(jié)日的?喜慶氣氛。

    賀崇凜以前對?這種節(jié)日從來沒什么感觸，談不上?向往，因?yàn)椴辉鴵碛?體會，連想象的?空間都沒有?。

    一切都是冰冷的?符號，和馬路邊上?那些磚墻石瓦沒什么分別。

    但今晚，它們?nèi)加?了色彩和溫度。

    像一幅在眼前徐徐展開?的?溫馨圖卷，鮮活生動?。

    他開?著車，第一次漫無目的?地在這座城市里游蕩。

    再回神，已經(jīng)停在了一座小院前。

    這時(shí)，煙花聲不再那么喧囂。

    空氣中浮蕩起霧靄，因此看向小院的?視線有?些灰蒙。

    他就這樣?隔著夜色和塵煙，遙望這處小院。

    想象著岑助理講述的?那種畫面。

    早上?，熬了快一晚上?年的?岑霽打著哈欠給爍爍和念念穿上?漂亮的?新年衣服，然后陪兩?個(gè)可愛的?小朋友去附近的?鄰居家拜年。

    穿過樹木凋零的?林間小道，走到主路上?，依稀看到對?面的?馬路上?駛離一輛車。

    有?些熟悉，沒記錯(cuò)的?話，賀總好像有?一輛類似的?車。

    他睜了睜眼，試圖辨認(rèn)車牌，但那輛車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就沒能看清。

    應(yīng)該是看錯(cuò)了。

    賀總這個(gè)時(shí)候怎么會在他家附近？

    晚上?，陸野登上?京市電視臺春晚表演節(jié)目，再次在網(wǎng)上?掀起了火爆的?熱潮，近乎全民狂歡的?程度。

    演出結(jié)束，接受各種記者采訪，到最后終于騰出時(shí)間離開?表演場館。

    到自己家的?時(shí)候，他演出服還沒換，發(fā)梢上?閃動?著亮晶晶的?碎片。

    上?次緋聞事?件后，大家知道了陸野在自己家兼過職，感情深厚，所以不再有?狗仔八卦問東問西。

    也不會像上?次那樣?，有?人過來偷拍。

    當(dāng)然，岑霽不知道的?是，蕓景小筑之所以風(fēng)平浪靜，沒有?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是因?yàn)橘R總提前讓人叮囑過。

    那些短短時(shí)間內(nèi)被全平臺撤除的?不留任何?痕跡的?有?關(guān)他的?照片和信息，不僅僅是賀總那天云淡風(fēng)輕的?一句話。

    就連之前借醉酒糾纏他對?他動?手動?腳的?那位孫總被人打斷的?手，一切都不是巧合。

    岑景耀樂呵呵地給陸野煮餃子。

    重返蕓景小筑，雖然間隔并沒有?多?久，陸野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捧著熱氣騰騰的?碗。

    聽岑叔叔說道：“反正你就把這里當(dāng)成你自己家，想什么時(shí)候過來就什么時(shí)候過來，想吃什么，提前和叔叔說?！?/br>
    “嗯?！标懸包c(diǎn)點(diǎn)頭，心里一陣溫暖，“謝謝叔叔?！?/br>
    岑芃在一旁打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家有?兩?個(gè)兒?子?！?/br>
    岑景耀發(fā)出爽朗的?笑：“你以為我不想嗎？我還真希望小野是我們家的?孩子?！?/br>
    陸野把頭埋得更低，餃子湯熱氣蒸騰，因此誰也沒能看到他臉上?悄無聲息升起的?紅意?。

    他又何?嘗沒有?過這種想法？

    吃過晚飯，去閣樓休息。

    久別重逢，還是這間小閣樓看著親切溫暖。

    岑霽抱著前段時(shí)間被mama拿下來趁陽光好重新晾曬的?被子來到閣樓，再次在這里看到這道身影，也有?些恍然。

    看著哪里沒變，又好像一切都變了。

    兩?人隨便聊了幾句。

    岑霽讓陸野放假這幾天好好在這里休息，但第二天的?早上?，陸野就準(zhǔn)備離開?了，說過年期間不太方便打擾他們，他能夠吃到叔叔阿姨包的?一頓餃子就很?開?心。

    而且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岑霽就調(diào)侃道：“怎么感覺你像在忙什么很?要緊的?事?情？比我之前趕項(xiàng)目還急。”

    陸野似是被戳中心事?一樣?，漆黑的?眼眸微微閃爍。

    忽而，聽他沉沉開?口：“如果有?一天……”

    “有?一天什么？”岑霽疑惑，對?上?他不符合年齡的?深沉眼眸。

    又聽這道聲音戛然而止：“沒什么?！?/br>
    其實(shí)，陸野想說，如果有?一天，你離開?賀氏集團(tuán)，愿不愿意?到我身邊。

    盡管陸野知道這個(gè)希望有?些渺茫，可依舊想試一試。

    他不想放過任何?一絲可能性。

    還有?，可不可以稍微等等他。

    他會很?努力地去追趕他的?腳步。

    一步一步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

    但這些話現(xiàn)在說出口似乎有?些為時(shí)尚早。

    岑霽終于明白?賀明烈之前說的?聽別人話說一半是怎樣?的?心情，恍然覺得這樣?的?情景有?些熟悉。

    打破艾嘉魚缸的?那個(gè)晚上?，他也仿佛有?什么話要問出口。

    只是話到嘴邊，突然卡殼，連自己都不知道想問什么了。

    接下來的?幾天，岑霽就是跟著家人一起四?處走親訪友。

    到了初五，他代?表秘書處去賀宅給賀先生祝壽。

    這天的?賀宅十分熱鬧。

    賀遠(yuǎn)森幾乎把能邀請到的?人全都邀請過來了，他現(xiàn)在也只能在這一天享受到被人簇?fù)憝h(huán)繞的?熱鬧和體面。

    以往賀明烈最討厭老頭子過壽這一天，準(zhǔn)確來說，他討厭所有?這樣?的?場合。

    一群人虛與委蛇，端著酒杯阿諛奉承，滿臉堆著假笑，彼此的?心思和目的?都心照不宣。

    他每次象征性祝完壽就溜之大吉了。

    但今天，賀明烈變成了自己討厭的?那種人，因?yàn)樗麖囊辉缇烷_?始期待，期望一會兒?看到岑助理。

    年三?十晚上?，賀明烈好不容易打通岑助理的?電話，沒聊幾分鐘，就被二哥打斷了。

    他也在這天晚上?和二哥徹底攤牌。

    雖然二哥說的?話句句刺痛他的?心，那天好心辦壞事?把岑助理吃進(jìn)醫(yī)院一直令他到現(xiàn)在還內(nèi)疚著，可賀明烈還是不想就此罷休。

    至少……像許昭燃說的?。

    他應(yīng)該先把花種上?。

    懷著這樣?沉重又期待的?復(fù)雜心情，賀明烈衣鮮光整地朝樓下正廳走去，視線搜尋著岑助理的?身影。

    與此同時(shí)，后山。

    賀云翊正在布置著他的?畫室。

    漂亮的?鮮花綠植簇?fù)碇疚?，讓人一眼看過去以為自己跨越了季節(jié)，一下子走進(jìn)了繁花似錦的?春天。

    盡管日歷上?已經(jīng)過了立春時(shí)間，空氣卻是冰冷的?，寒氣未消，萬物依舊凋零著。

    賀云翊在屋子里裝飾了各種漂亮的?花朵。

    他是骨子里追求浪漫至極的?人，無論小岑哥是否接受自己的?心意?，告白?儀式一定要隆重。

    那樣?美好獨(dú)一無二的?人，就應(yīng)該接受最盛大的?愛意?。

    賀云翊本來想選一個(gè)浪漫的?地點(diǎn)的?，不想在家里的?畫室。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cuò)覺，自從上?次邀請小岑哥看完畫展，他發(fā)現(xiàn)再邀請小岑哥出門好像比以前有?點(diǎn)困難。

    也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年末和過年期間大家本來就很?忙，只有?自己是閑人一個(gè)，小岑哥騰不出時(shí)間陪自己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