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意外地，他們兩人又擦木倉走火了。

    是室內(nèi)涼颼颼的冷氣都降不下去的溫度。

    賀崇凜直起身，臉上?表情頗為窘迫：“我去浴室沖一沖，岑岑，你等我一下。”

    手在這時(shí)被拉住。

    岑霽憋紅著臉，小聲說：“手、我用手吧。”

    賀崇凜微微一怔。

    熒幕上?正播放到初嘗果實(shí)后的男女主人公羞澀地走在霞光漫天的傍晚街道上?。

    電線桿上?的電線把頭頂上?的天空分割出凌亂的許多格，街道路燈亮起幾盞燈，橙潤的燈光和傍晚的夕陽融在一起。

    這樣絢爛的色彩從?寬大的熒幕上?投射下來，照出眼?前人一張長睫微顫，紅云靡麗的一張臉。

    賀崇凜喉結(jié)不自覺滾動(dòng)了下。

    半晌，嗓音干啞道：“沒事?的，岑岑，我就?是有點(diǎn)克制不住，沖一沖就?好?了。”

    “我、我知道?！贬V眼?睫顫了顫，“我就?是想試一試，看看能不能突破一下我的心理障礙，你、你也可以當(dāng)作是上?回幫我的回報(bào)?！?/br>
    賀崇凜漆黑濃深的眼?眸望著他，里面?翻涌著各種?情緒，最后嘆氣一聲，在他身旁坐下，攬住他在額頭上?輕輕一吻。

    “你不用做到這樣的?！?/br>
    闊大的私人影院里，旋律悠揚(yáng)浪漫的音樂從?立體音響里傳來，在室內(nèi)縈繞。

    有窸窸窣窣衣料摩挲和金屬搭扣彈開的聲響夾在這樣浪漫的音樂里。

    屏幕里主人公在小心翼翼地試探著牽手，稚嫩而青澀。

    而屏幕外的岑霽也開始了他青澀的嘗試，原以為做好?心理準(zhǔn)備就?沒什么?，可當(dāng)那樣的東西?跳到眼?前，還是讓他心里驚懼了一下。

    怎么?和記憶里不太一樣？

    岑霽微微睜大眼?睛。

    他怎么?記得沒這么?恐怖？

    賀崇凜不是沒有看到他臉上?惶恐驚訝的表情。

    岑岑膚色白皙，手指特別漂亮，一根一根纖長如暖玉，事?實(shí)上?，他渾身上?下就?沒有不漂亮的地方。

    正因?yàn)槿绱?，在這樣強(qiáng)烈的對比下，視覺沖突十分明顯，連賀崇凜自己都覺得猙獰可怖，丑陋不堪了。

    “要不算了……”

    賀崇凜喉結(jié)艱難滾動(dòng)，嗓音澀啞得厲害。

    岑霽臉又白又紅，最后豁出去一般：“先、先試試?！?/br>
    說著，并攏五指。

    大屏幕上?天色已暗，鏡頭轉(zhuǎn)動(dòng)下，光影輪換，和他們現(xiàn)實(shí)世界里一樣，飄散著夏日的氣息。

    然而他的手心似是皚皚白雪覆蓋，細(xì)雪鋪了滿地，游躥進(jìn)一條沒有冬眠的巨蛇。

    岑霽很努力地?fù)嵛克伤麖?來沒做過這樣的事?，連自己都沒有，動(dòng)作生澀，沒有章法，非但沒有安撫到它，反而越來越可怖了。

    岑霽唇舌干燥，額頭出了細(xì)細(xì)密密的汗水，手心又麻又酸，不免嘀咕一聲，帶了絲抱怨：“怎么?還不好?？”

    賀崇凜雙手撐著沙發(fā)，微微仰身，電影廳內(nèi)變動(dòng)的光線明明滅滅，輪流在他臉上?交替，情緒晦澀不明。

    他低低回了聲：“就?快了?！?/br>
    岑霽有些后悔，有點(diǎn)不想弄了。

    可這個(gè)提議到底是他主動(dòng)提出來的，這樣放棄的話，顯得他背信棄約似的。

    他從?來都是信守承諾的一個(gè)人。

    這樣想著，岑霽閉了閉眼?睛，繼續(xù)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熒幕上?的場景換了又換，主人公的愛情分分合合，從?夏季走到冬季，從?青蔥的十八歲到成?熟的二十六歲。

    光陰輪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終于，輪到了他這里，有燙意爆開。

    岑霽一怔，有些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去看自己的手，卻猝不及防被灼燙在臉上?漫了一層。

    賀崇凜：“……”

    第117章

    “對不起, 岑岑，我不是故意的。”

    賀崇凜怎么也沒想到會把這些東西弄到那張白皙的臉上，眸中濃重?的情緒退散一些?, 連忙伸過手去, 幫他?擦拭。

    岑霽沾著熱液的眼睫眨了眨，臉紅得快要熟透了：“沒事，我去洗手間洗洗就好了。”

    說完, 站起身, 快步朝洗手間走去。

    賀崇凜便望著這道纖長漂亮的身影走進(jìn)?跳躍變動(dòng)的光影中, 熒幕里鏡頭輪轉(zhuǎn), 從蕭瑟走向?繁華。

    他?也仿佛看到了一個(gè)季節(jié)的交替，明艷動(dòng)人?。

    那處不知不覺又醒立了。

    賀崇凜低頭看一眼猙獰丑陋的東西，暗嘲一聲。

    他?果然是個(gè)私欲滿滿欲壑難填的卑劣之人?，嘴上說著這樣就好, 可仍舊想要更多。

    因?yàn)樗?在這一刻瘋狂想把那個(gè)身影抱在懷里, 從瑩潤的眼睛到蜜柚般的嘴唇，吃遍這具漂亮身體的每一個(gè)地方，連腳趾都不放過。

    所以，當(dāng)岑霽清洗掉一手濃稠和臉上的熱意回到沙發(fā)?前, 就看到男人?一張臉上的表情晦暗明滅, 似是在克制掙扎著什么。

    他?奇怪問道：“怎么了？”

    賀崇凜重?新攬人?入懷, 垂斂眼眸：“岑岑，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壞？”

    “為什么這樣說？”岑霽疑惑，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男人?眸光閃了閃，細(xì)數(shù)自?己的罪狀：“明知道你不喜歡做這種事情, 總是克制不住對你生起欲望?！?/br>
    “你本?應(yīng)該和其他?女生一起組建一個(gè)像你父母那樣幸福美滿的家庭，卻被我拉進(jìn)?這樣的漩渦?！?/br>
    “我總是對自?己說, 如果你不喜歡，我就放手，尊重?你的選擇，可我一次也沒有做到，還不斷引誘著你?！?/br>
    岑霽微微一怔，側(cè)頭去看攬著他?的人?近在咫尺臉上的表情。

    大?屏幕上的電影已經(jīng)結(jié)束，滾動(dòng)的小字一行接一行，涌動(dòng)在黑色背景下?，光線隨之變得昏暗。

    因此這張無論何時(shí)都從容老練，意氣勃發(fā)?的英俊面?龐上的表情也跟著落下?一片陰影，竟是低喪的。

    岑霽還是第一次看到男人?這樣頹喪的模樣。

    他?微微思索了片刻，狀似恍然地驚訝一聲：“這樣說來，你確實(shí)挺壞的，你自?己作為一個(gè)無性戀，把我一個(gè)不喜歡男人?的人?掰成了喜歡和男人?接吻的人??！?/br>
    “總是給我制造幻覺，害我以為自?己的心臟出了什么問題?！?/br>
    “你說得對，我曾經(jīng)確實(shí)打算像我父母那樣，到了合適的年?齡，和心意相投的女孩子一起組建家庭。”

    岑霽說完這句話，就看到男人?唇線抿得很緊，又像第一次兩?人?接吻那晚，他?在車中問自?己對他?有沒有感覺，而自?己反問一句如果自?己后悔了怎么辦，那種薄唇緊抿的委屈樣子。

    岑霽于是在這雙抿得很緊的唇上咬了咬，安撫似的：“可是，我現(xiàn)在覺得，和你這樣在一起也挺不錯(cuò)的。”

    “沒有人?規(guī)定一個(gè)人?的一生應(yīng)當(dāng)按照什么樣的軌跡度過，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我做出了選擇，就不會?再去想別的可能?，也沒有意義?！?/br>
    “還有……”他?低頭看一眼剛才把他?手心鉆磨得酸麻的東西，臉上飄來紅暈，“不是說面?對喜歡的人?情不自?禁就會?這樣嗎？沒有反應(yīng)才不正常，你又不是——”

    “那方面?不行”幾個(gè)字還未說完，嘴唇就被含住。

    岑霽被迫側(cè)著臉和對方接吻，不得不反手勾住對方的脖頸才能?穩(wěn)住身形。

    最終沒能?穩(wěn)住，他?呼吸一被奪走身體就會?變得綿軟，只剩一絲搖搖欲墜的理?智在支撐。

    搖搖欲墜了一會?兒，兩?人?順勢倒在了沙發(fā)?中。

    熒幕上長長的電影結(jié)尾終于播完了，浪漫的音樂終止在音箱里，沒有聲音再為他?們遮掩。

    于是安靜下?來的放映廳內(nèi)，呼吸交纏的聲音，衣料摩挲的聲響，還有……

    白皙和猙獰的觸碰。

    都那樣清晰可聞，岑霽自?己聽在耳朵里都臉紅心跳。

    他?這一次沒那么生澀了，會?有一點(diǎn)章法，他?學(xué)習(xí)能?力向?來很強(qiáng)，可因?yàn)槿ψ〉臇|西不斷膨脹還是讓他?感到吃力，沒多久就又酸麻起來。

    “怎么又這樣了？怎么還不好？”在呼吸被短暫地放過時(shí)，岑霽勉力撐了撐身體，試圖從沙發(fā)?上起身，再一次后悔。

    卻聽男人?聲音似是在耳膜浮動(dòng)，沙啞性感得讓人?心驚：“再等等，岑岑，你陪陪我?！?/br>
    話音落下?，岑霽在昏暗的大?屏幕映照下?瞳仁睜大?。

    上次陷入濃黑失真的夜晚，他?在理?智潰散的情況下?，都招架不住。

    這次清醒著，又是這么突然，更是瞬間被擊潰。

    偏偏對方又不像他?那樣沒有章法，而是十?分有技巧，像總是把他?親得七葷八素的高超的接吻技巧一樣。

    沒多久，岑霽的整個(gè)身體變成了夏日暴露在熾烈陽光下?的冰激凌，隨著急促的呼吸一起，被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舔噬化掉。

    最后化為一灘甜膩的汁水，融進(jìn)?飄散著石楠花氣息的濃稠里。

    他?被從背后攬著，兩?個(gè)人?擁在一起，混亂成了一團(tuán)。

    躺在沙發(fā)?上急促喘息了會?兒，岑霽緩過來，再次去了洗手間，將自?己清洗干凈，隨后從別墅出來。

    夜色已深，頭頂上月色清澈皎潔，時(shí)間顯示晚上九點(diǎn)鐘。

    賀崇凜跟在身后，望著自?樓上影廳出來就一言不發(fā)?的背影，琢磨片刻：“岑岑，你生氣了？”

    岑霽的臉灼燙著，聽他?這樣小心翼翼，回了聲：“沒有?！?/br>
    “那你明天還愿意見我嗎？”賀崇凜試探著問，認(rèn)為是自?己剛才過火的舉動(dòng)惹惱了眼前人?。

    他?剛才就不該沖動(dòng)的。

    岑霽轉(zhuǎn)過頭。

    賀崇凜這才看到一張紅得快要滴血的臉龐：“明天、明天不是還要去買情侶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