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襲擊
“佑澤······”高加索類似野獸的低吼讓寧沐婉心悸不已,她拉住安佑澤的衣角,本能地躲在了他的身后。 安佑澤戴上夜視鏡,手中的槍子彈上膛,瞄準了巨犬盯著的遠方。 “狙擊手就位,其他人按隊形散開,保護女人和孩子。”安佑澤低聲吩咐著,目光緊鎖在遠方的森林。 他看不清那邊有什么,但很明顯,他們已經(jīng)置身于危險之中了。 軍卡上的狙擊手很快鎖定目標,但不過兩秒,扣動扳機的手指又遲疑下來——“老大,是猴子······很多猴子?!?/br> 樹林里傳來枝葉晃動的沙沙聲,成群結隊的猴子動作敏捷,正在往他們這邊快速靠近。 安佑澤閉上眼,仔細聽著樹葉晃動的聲音。 太快了,變異前的猴子在樹林里就十分靈活,更別說變異后爬樹的本領更加厲害,這樣的速度下,狙擊手的命中率在黑暗中會大幅度下降。 “狙擊手掩護,步槍上消音器,等它們過來,媽的,什么畜生還敢把老子當獵物?!卑灿訚梢е朗栈厥謽?,終于拿起了那把他心愛的步槍。 寧沐婉沒見過他用步槍,這種槍械殺傷力比手槍大得多,但同樣的,聲音也大得多,哪怕裝了消音器,也會驚動很多東西。 她遲疑片刻,松開了安佑澤的衣角,慢慢后退到安全位置,靜靜看著他的背影。 營地中安靜得好像只有詭異的風聲,還有隊員們組裝消音器的輕響。 “猴群一般由一百到兩百只猴子組成,有鮮明的社會生態(tài)和森嚴的登記制度,殺了猴王它們就會失去領袖,猴王很容易識別,最肥最壯,毛色最好的那只就是猴王?!睂庛逋褫p聲說著,話語隨風飄散,落入營地眾人的耳中。 沒有人回答,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她的提醒意味著什么。 有了戰(zhàn)術,就不會慌亂了。 隨著猴群的靠近,第一聲槍響將戰(zhàn)爭引發(fā)。 密集的槍聲像是雨點一樣爆發(fā),重火力之下,在危機四伏的夜色中畫出一片安全的區(qū)域。 可是猴群里的猴子數(shù)量眾多而且行動迅猛,哪怕前面十幾只中彈倒下,后面的猴子卻還是不要命一樣向他們撲來。 火力包圍圈逐漸縮小,寧沐婉口中的猴王卻遲遲沒有露面。 草地上,猴子的尸體越來越多,但它們也成功地靠近了營地,片刻的停歇后,又是一輪猛攻。 變異的高加索發(fā)出駭人的低吼,尖銳的大爪子拍打著撲來的猴群,犬類排行頂尖的咬合力讓它幾乎一口就能把一只猴子撕成碎片,血腥味夾雜著硝煙味,彌漫在營地中。 可猴子的數(shù)量實在太多,即使這樣,還是有隊員被猴子抓住了槍,撲倒在地撕咬打斗。 一部分隊員不得已轉為了近戰(zhàn),剩下的人繼續(xù)向遠方射擊。 長達半個小時的鏖戰(zhàn)后,戰(zhàn)斗終于接近尾聲,地上遍布猴子的尸體,猴群中也僅剩十幾只猴子。 就在寧沐婉以為一切都要結束時,不遠處的樹木上卻突然跳下了好幾只猴子,直奔包圍圈的中心。 它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群人類的弱點在哪里了——包圍圈里的兩個女人和一個孩子。 “佑澤!”寧沐婉大喊著安佑澤的名字,聲音卻淹沒在槍聲中。 兇猛的猴子已經(jīng)爬到寧沐婉的腿上,尖利的爪子刺破她的衣物,布料被拉扯出撕裂的聲音。 寧沐婉手上沒有任何武器,關筱希和夏璟也被猴子撲在地上。 “佑澤!”寧沐婉用力踹著身上的猴子,聲音里已經(jīng)被嚇得帶上了哭腔。 好在安佑澤聽到了這一聲呼喚,寧沐婉只覺自己眼前一暗,接著就聽見了猴子凄慘的嚎叫。 “婉婉,把眼睛閉上。” 黑暗中,她聽見安佑澤粗啞的聲音。 她順從地閉上眼,蜷縮在草地上無聲哭泣。 太久太久沒有離開安全區(qū),一路上又太順利,以至于讓她都快忘記這個世界如今有多危險。 原來變異的動物在自然界里這么可怕,原來安佑澤每天出去執(zhí)行任務這么危險。 猴子的慘叫此起彼伏,她似乎能聽見彎刀斬斷血rou的聲音,鼻腔里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不知道過了多久,寧沐婉沒有聽見安佑澤說話,只聽見旁邊的隊員小聲開口:“老大······別砍了,都快成rou醬了,你消消氣······” 隨后,是彎刀落在地上的聲音,還有安佑澤沙啞的嗓音:“婉婉,疼不疼?” 寧沐婉終于睜開眼,被淚水模糊的雙眼看見安佑澤單膝跪在她身前,小心翼翼掀開她腿上被猴子撕扯的破布,雙眼赤紅盯著她被抓出血痕的小腿。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已經(jīng)在地上被砍得面目全非。 安佑澤殘暴得甚至不像個人類,而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可是寧沐婉卻抱緊了他,努力搖了搖頭,“我沒事,佑澤,我沒事,你冷靜一點?!?/br> 恐懼消散之后,寧沐婉只覺得自己幸運。 她被安佑澤保護得很好。 安佑澤默不作聲摟緊她的腰,像是想安撫她恐慌的心一樣,輕輕拍著她的背。 良久,他才開口下命令:“整頓休息一下繼續(xù)出發(fā),這里血腥味太重了,往前開,開到有河流的地方,清洗一下免得吸引更多動物過來?!?/br> “是!”隊員們或許也被他剛才的樣子嚇到,回答之后立刻收拾戰(zhàn)場。 一番收拾之后,車隊再次踏上行程。 星星身上的氣味能嚇跑很多體型較小的動物,夏璟跟星星在野外生活了幾個月,大概也知道這一點,所以讓星星跑到了車隊最前方開路。 有只肩高近兩米的巨犬開路,夜晚的行程似乎也輕松了很多,但經(jīng)歷了剛才的事,每個人都不敢掉以輕心。 重新找了個地勢相對平坦開闊的地方后,寧沐婉坐在溪邊的大石頭上,看著安佑澤掬起一捧清水,小心翼翼淋在她的小腿上。 “都怪我太不小心了,老婆,還痛不痛?”安佑澤看著那幾道紅痕自責不已,看向寧沐婉的眸光充滿失落和懊惱。 寧沐婉給他打著手電,歪著頭抬起腿看了看,搖頭,“不疼,好奇怪,我明明能感覺到那只猴子抓得很用力,但是我好像傷得不嚴重······甚至可以說幾乎沒受傷。” “這還沒受傷?都紅成這樣了!”安佑澤捧著她的腿,又不敢碰她傷處,又急又氣的樣子看起來甚至有點好笑。 “真的不疼,發(fā)紅是因為皮膚在被擊打后,組織血管受到刺激才導致的局部血管擴張,等會兒就好了?!睂庛逋褫p輕搖頭,單手拍了拍他的發(fā)頂,“佑澤,我覺得奇怪就是因為這個。” “嗯?”安佑澤不斷用清水淋在她小腿上,鼻腔里發(fā)出疑惑的單音。 寧沐婉手指屈起,做了個抓人的動作,“猴子的力氣再小,剛才我也感覺到有很強的壓力,但是按照野生動物的爪子鋒利程度來說,我的腿肯定會破皮才對,只是發(fā)紅······有點奇怪了。還有前兩天的瘴氣,整個營地全軍覆沒,就只有我一點都不受影響,難道······” 她說著,眼睛忽然亮起,“佑澤,把你的刀給我?!?/br> 安佑澤擰眉,直覺她沒憋好屁,警覺地站起來后退了幾步,“我沒帶刀,丟了,不知道丟哪兒了?!?/br> “匕首也行,我看見你綁小腿上的?!睂庛逋癫灰啦火?,跳下石頭踩進溪水里,想去拉他的手。 “停!寧沐婉,你想都別想!”安佑澤又退一步,始終和寧沐婉保持著距離。 他甚至叫了她全名,想喚起她內心的良知。 寧沐婉蹙眉,“佑澤,實踐出真知,不做實驗的話是很難得到真相的?!?/br> 安佑澤額角青筋暴起,單手抵住她的肩,“什么狗屁實驗拿自己試手的?” “這么小氣干什么?又不是割你。”寧沐婉扁了扁嘴,不情不愿放棄,退回剛剛坐的石頭旁。 “老子寧愿你是想割我,小時候你受點傷就哭,你掉一次眼淚老子整宿整宿睡不著,變著法琢磨怎么能讓你舒服點?!卑灿訚稍较朐綒?,甚至還有點委屈,“老婆,你聽話行不行?大晚上的別折騰你老公了?!?/br> 寧沐婉:······ 只能遺憾地暫時放棄這個想法。 清洗了一身血腥味,神經(jīng)緊繃了兩個小時的隊員們終于能夠重新入睡。 寧沐婉靠在安佑澤懷里,也不說話,只是心有余悸一樣,搭在他身后的手一下一下?lián)崦Y實的腰背。 安佑澤被她摸得下腹起火,捉住她的手送到唇邊親了一口,“祖宗,別摸了,你老公又不是陽痿,再摸真硬了。” “我害怕······”寧沐婉埋首在他胸前,聲音悶悶的,聽上去還帶著幾分委屈。 她以前從來沒過過這樣的日子,走到哪里都要面對危險,甚至哪怕她躲起來,危險還是會找上門來。 今晚的事,是真的把她嚇壞了。 “老婆,你信我,我肯定會帶著你平平安安到西南的,有什么事你就躲我后邊,誰敢欺負你我咬死他,別怕了,有我在呢。”安佑澤難得有耐心,放柔聲音一句句哄她。 “嗯······” 帳篷里安靜了很久,也不知道是誰先主動,把劫后余生的心悸淹沒在相連的唇齒中-